他真的能給任昭遠一個永遠不失望的家嗎?他能保證父母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任昭遠嗎?他能確定自己這輩子都平平安安無災無厄嗎?
他一直明示暗引地不斷讓任昭遠依賴自己,想讓任昭遠離不開自己,可真到了這一步,他才覺得怕。
任昭遠能走出失敗的婚姻在他身上重建對愛情的信任已經太難得,如果他讓任昭遠把對親情的寄托也加諸到自己身上,任昭遠就沒有別的選擇了。
這明明是他一直追求想要的。
但,萬一呢?
人生在世,有多少萬一?
他能篤定永遠的,不過滿腔愛意。
倘若有一天他出什麼意外,愛情親情依托俱滅,任昭遠還走得出來嗎?
“想什麼呢?”
譚錚對上任昭遠的視線:“嗯?”
“你再抱緊點,我就喘不過氣了。”
譚錚才察覺出自己的力道,趕忙松開:“勒疼了嗎?”
“沒有,”任昭遠抬手舒開他蹙起的眉,“你在擔心什麼?”
“我在想,要活得比你久。如果走在你前面,我一定死不瞑目。”
任昭遠撫在他眉心的兩指下一秒就打在他嘴上,話里帶著顯而易見的惱:“瞎說什麼。”
“我..”
譚錚手臂剛剛松了力氣,一時也沒防備,任昭遠隨手一推就掙脫了從他身上下去。
“我錯了我錯了,”譚錚連忙伸手攔,攔不住就順勢跟著往床另一邊翻,位置上下調轉把人抱住,“怪我怪我,好好的胡說八道什麼,不氣不氣,啊。”
任昭遠根本沒法說話,譚錚壓著他,說幾個字就要親一下,到最后親得任昭遠沒了脾氣,皺著眉笑著推他:“起來,重死了。
”
“我手肘撐著呢,”譚錚還是親他,“不成立。”
“怕了你了,嗯..”任昭遠躲開一點,“先等等。”
譚錚就在他臉上親了下:“嗯?”
“你先說,剛剛想什麼了。”
譚錚看著他,說:“我想給你一個家。”
他在任昭遠面前,所有想法都能說得直白坦然。
想要的是,害怕的也是。
“傻不傻..”任昭遠偏過臉接連眨了幾次眼,喉結滾了幾下才轉回頭如常說話,“雖然我沒經驗,但是家最重要的其實是感情吧,有的家父母子女都在一起,互相憎惡利用的話也不算是家,我是這樣覺得。”
他和趙原青的家破碎,不是因為人不在了。
而前二十幾年他也沒有父母陪伴,卻從不覺得自己沒有家。
“嗯,”譚錚應了一聲,“對。”
任昭遠看著他,聲音輕又堅定:“感情,不受限。”
感情不受時間與空間的限制,甚至不因人的離去而消失。他想要的、缺失的,是堅定而特殊的感情。
事實上他從始至終追尋的,不過如是。
譚錚深且長地和他接吻,珍而重之地捧著他的臉頰。
“傷害你的人不值得惦念。只要你愿意,我們會有一個新的家,我們兩個組成的家。”
“還會有一個再大一點的家,我爸媽也是你的爸媽,譚清也是你的妹妹。”
“把他們都忘了吧,我會永遠在你身邊,和我生命等長的永遠。”
“只看我,好嗎?”
任昭遠看著譚錚的眼睛,總是堅定,總是坦誠,滿滿當當的盛放著他的身影。
良久,眉目舒展,輕輕笑了。
“好。”
73(2)意料之外;
一場夜談聊到凌晨,任昭遠沒有睡意,催著譚錚快睡,譚錚不愿意。
“你明天沒工作嗎?”
“不影響。
”
任昭遠不贊成,挪動身子剛要再說,先沒忍住笑了。
譚錚半真半假輕「嘖」一聲,伸手撓他:“再笑我?”
“笑都不行..哎..我錯了..不敢了不敢了..”
任昭遠眼淚都快出來了譚錚才停手,停手還不解氣似的,低頭在他耳朵上磨牙。
這種事上他總是更輕易,經常任昭遠還云淡風輕從從容容,他就已經在強忍了。
剛剛聊到最后吻得投入,反應根本不受控,只是不愿意破壞溫情氣氛,任昭遠最近又一直提不起興致,他才悄悄退開點,想著趁沒被發覺壓下去。
誰想轉頭就被抓了現行。
任昭遠眼里笑意沒散,勾著他脖子壓下來吻,好一會兒分開后微微喘著說:“想了就做,藏什麼。”
“怕你沒心情。”
任昭遠翻身壓在譚錚身上,讓兩個人更緊地貼在一起:“現在知道了?”
譚錚眼底漸深,輕巧一用力就把任昭遠又壓了回去。
剛做過任昭遠一向不愿意立刻動,兩人溫存一會兒譚錚先去洗澡,回來后任昭遠才去。
任昭遠洗澡的時候譚錚就簡單收拾下床,起初還經常換臥室睡第二天一起收拾,后來察覺換臥室后任昭遠入睡時間要更長,比起來還是習慣主臥,就沒再換過。
收拾起來也簡單,整理完把床頭的水換杯新的,任昭遠洗完回來喝口水兩人就擁著睡了。
今晚洗完澡回來任昭遠照例安靜枕著譚錚手臂躺著。
譚錚現在能通過他的呼吸聲和頻率分辨出他是睡著了還是醒著。
“不想聊聊天嗎?”
任昭遠睜開眼睛看他:“我還以為再堅持會兒你就睡著了。
”
譚錚看著他輕聲笑了下:“你裝睡的技術有點差。”
都三點多了,再不睡過會兒天都亮了。
可譚錚不愿意,任昭遠也沒辦法強押著他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