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譚錚話音里的那些零星異樣明明被低沉聲線掩蓋得很好,可任昭遠甚至不需要聽。
他什麼都知道。
“我剛剛,”任昭遠聲音又慢慢松緩下來,末尾一個字的尾音微微拖長,“剛醒過來腦子有點懵,反應慢半拍,沒及時和你說清楚,別生氣。”
“沒有生氣,”譚錚心口像漫了溫水,所有隱秘滋生的情緒都在任昭遠的話里消弭,“不會生你的氣。”
“這麼好。”
譚錚低頭看向寬闊路面的車流,輕輕應了聲。
“那些東西,以前發現端倪查趙原青的時候謝容給我發過。如果沒有意外,這次在背后動作的也是謝容。”
任昭遠都看過。
想到不久前看到的截取的幾秒視頻和圖片,哪怕知道那不是任昭遠,譚錚還是一陣陣悶堵不適,而彼時的任昭遠,看到的是全部。
是真真正正的趙原青,是他那時的另一半。
“昭遠..”
“嗯?”
“沒事,”譚錚岔開話題,“鄭和現在在S城這邊,正在找他。”
“嗯,他公開發帖了鄭和會很容易查到地址,我沒那麼寬宏大量,不過,等鄭和那邊事情落定后再說吧。”
譚錚聽見任昭遠說自己沒有那麼寬宏大量心口不禁又軟了一軟。
如果任昭遠都不算寬容,那他不知道還有誰可以算是了。
不過心里這麼想著,也沒有戳破。
只答應說:“都聽你的。”
“嗯..”任昭遠閉起眼睛,一側臉陷在枕頭里,“給你買了瓶香水。”
“準備回來了嗎?”
“下周吧。”
“寄回來了?”
“沒有。”
“帶著多不方便。”
“還好,”任昭遠聲音漸漸變低,“遇見就買了。”
譚錚也隨著把聲音放低:“你選的一定很好聞。”
“是冰雪和竹林的味道。
”
“聽起來很特別。”
“嗯..我很喜歡。”
“我也會喜歡的。”
“嗯..”
譚錚聽他快要睡著了,就沒再說話,只安靜聽著輕微的呼吸聲,可沒幾秒任昭遠又想到什麼,提起一點精神說:“我不在,鄭和那邊,你替我多關注點,有需要的就幫幫忙..”
“好,”譚錚低聲說,“收到。”
不久前還陰云籠罩的人,此刻拇指輕輕摩挲著無名指指根,想著戴著另一枚戒指的人,神情緩和到極點。
眼角眉梢都隱隱顯出獨有的柔軟。
電話掛斷后譚錚「奉命」聯系鄭和問情況,鄭和回復得簡潔。
——【找到了】
沒用什麼特別的辦法,鄭和手下的人弄開大門,趙原青直接走進去按了門鈴。
開門的就是謝容。
他像早有預料,還沖趙原青笑了笑:“你來了。”
鄭和越過趙原青把謝容往屋內推了一把,空間寬敞后不等謝容站穩就抬手揮出重重一拳。
謝容摔在地上咳嗽不止,臉頰內側被牙齒硌破的血順著嘴角滲出來,好一會兒停住咳嗽,把剩余血沫扭頭吐在了昂貴的地毯上。
“怎麼,”謝容的視線從鄭和掃到趙原青,“你自己打不解氣,還要帶幫手來。”
“哎呀!”正在屋里休息的保姆急匆匆跑出來,在離他們幾米的地方停住,“你、你們是什麼人?”
“不用怕,”謝容撐著地直起上身,指了指趙原青,“他是趙董的兒子,你走吧,趙董不會怪你,以后你就能去伺候干凈人了。”
“我、趙董..”
謝容滿臉不耐:“滾啊。”
鄭和扭頭朝門口幾個人示意,幾人讓開門口的路讓女人離開,進來按住謝容取了毛囊和血液樣本。
“趙總,”鄭和手還緊緊握成拳,不過克制著沒再做什麼,“在出結果前,人我要先帶走。
”
“我有些事要單獨問他。”
“安全起見,最好換個地方再問。”
畢竟這是趙榮森的地方,他雖然人在外地,但能隨時得到消息派人過來。
晚一分鐘換一個地方都是變數,趙原青看了看時間:“五分鐘。”
找謝容的事趙原青畢竟幫了忙,鄭和想了想點頭答應:“我們就在外面,你自便。”
謝容坐在地上沒起來,趙原青在門關上后走過去蹲下身,攥著他領口收緊:“你他媽想搞什麼?”
“我想送你份禮,”謝容嗤了一聲,“可惜了,你沒接住。”
趙原青沒心情聽他這些瘋話:“把那些視頻照片給我,看在以前的情分,我給你一筆錢送你出國,絕對夠你過后半輩子。”
“情分,”謝容像聽見了什麼好笑的東西,“我們有什麼情分?是你仗著我喜歡你,放心把爛事交給我處理的情分..還是我能當你后爸的情分?”
趙原青臉色驟變,猛地把謝容摜倒:“你說什麼?!”
謝容咳嗽幾聲,把喉口的癢強壓幾秒,轉頭看他:“何必擺出這麼驚訝的姿態來,圈子里的事你見多了,我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又被弄到這兒,你真的想不到?”
趙原青粗喘著瞪他,像下一秒就要把他掐死。
謝容撐著身子往后挪到一個高大的花盆旁倚坐著,說:“其實上次我就想,你怎麼沒把我掐死,死在你手里挺好的,畢竟這麼多年也就喜歡過你一個。”
“公司走一個離職程序我就能徹底消失,我沒朋友,沒人會發現我死了。”
“我連姓都是因為感激你們才有的,人也是因為你們才能活,死就死了,還給你們。
”
“可惜你這個人,好也好不久,壞也壞不透..”
趙原青額角青筋突起,好一會兒才松開牙關狠聲問:“什麼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