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佑只邀請了親友近交, 其他全都是女兒康祈潤的同學和朋友。
生日會設在康宅的花園草坪上,穿著燕尾服的演奏者奏響手中樂器,人偶服加身扮成的各種卡通人物在各處隨音樂跳舞, 可愛鮮亮的馬卡龍甜品車停在一旁不斷制作造型各異的甜點飲料, 音樂噴泉交錯旋轉,高高懸在半空的彩色風車延伸到幾十米外..
小孩子嘰嘰喳喳的笑鬧聲不絕于耳,康祈潤不能大聲說話但一直在笑, 遠遠看見任昭遠時興奮地跳著和他揮手,手上系的金黃色星星氣球隨著動作上飛下晃。
任昭遠走到她身邊去半蹲下身, 對她說「生日快樂」。
“謝謝叔叔,”康祈潤被叮囑不能大聲說話, 舉起手給任昭遠看手腕,“謝謝叔叔的禮物,超級漂亮,她們都羨慕我。”
任昭遠笑著說:“不客氣, 喉嚨還疼嗎?”
“不疼了, 醫生伯伯說快要好了。”
“嗯,那就好。你先和朋友玩,我去你爸爸那邊。”
“叔叔,”康祈潤拉住任昭遠的手,抬頭看了看他身后站著的譚錚, 又低下頭湊近任昭遠問,“爸爸說你有男朋友了,是他嗎?”
任昭遠說「是」。
康祈潤看著像很不高興, 拉著任昭遠不松手, 又小聲問:“你們會結婚嗎?”
“譚總,”康佑走過來招呼他們,“昭遠,給你們添麻煩了。”
任昭遠站起身同譚錚并排站著,康佑和他們寒暄幾句,要帶著朝大人聚集的一側走時才發現康祈潤拉著任昭遠的手還沒松開。
“潤潤?”康佑俯身摸摸她的頭,“爸爸帶叔叔到那邊去,你和朋友們玩。”
“我想和叔叔單獨說會兒話。
”
康佑原本就寵女兒,最近因為女兒身體原因更是百依百順,見她堅持便有些歉意地看向任昭遠。
任昭遠頷首應下:“我晚點過來。”
說完后任昭遠看向譚錚,兩人視線短暫相交后分開,譚錚隨康佑往另一個方向去。
“潤潤很喜歡昭遠。”
“的確,”譚錚側頭看了看遠處一大一小的兩個人,想到任昭遠昨天下午去專柜選新禮物時認真的樣子,說,“昭遠也很喜歡她。”
譚錚回答得坦然,康佑淡淡一笑,抬手示意侍者上前送酒。
“他要的尋常人給不了,”康佑臉上帶著一貫的笑,淺抿一口,“看來安昱是要易主了?”
譚錚抬眼:“康總何出此言?”
——“我想要康氏的控股權。”
——“不切實際的愛情也好,現實俗套的東西也好,我都要,并且必須是百分之百的全部。”
婚宴那日任昭遠的話言猶在耳。
這些話如果是出自其他人,康佑只會覺得可笑,絕不會當真。
但彼時任昭遠每個字都說得真摯,言語間流露出的隱隱期待恐怕他自己都不曾察覺。
何況任昭遠的的確確有要得起的資本。
是以康佑紳士退出,對任昭遠要找的人拭目以待。
有些事,哪怕自己做不到,哪怕從心里覺得幼稚不可為,可有人愿意不顧一切堅持時,也仍舊會忍不住想看一看,是不是真的能得一個結果。
可惜不是。
康佑的不動聲色早已經修煉得爐火純青,那一分錯愕只在眼底略略浮顯便頃刻消失,和譚錚如尋常閑聊般談笑。
“我還以為到了這個年紀居然真的還能有那樣天真的堅持,想來只是拒絕的托辭。
”
聽他這樣說譚錚就明白了七八分,左不過是康佑追求任昭遠時,任昭遠想要他用康氏集團來證明誠意。
“只要昭遠愿意,安昱隨時是他的。”
這次康佑眼底的錯愕明顯了幾分,隨即一閃而過,淡笑舉杯。
“譚總的魄力,我自愧不如。”
譚錚神色平平和康佑碰杯,就連遲來的任昭遠也沒看出端倪。
可心里再沒能平靜。
任昭遠曾經拒絕康佑,要康佑用整個康氏做籌碼自證誠意。
那他呢?
任昭遠從始至終,要求他拿出過什麼自證嗎?
如果必須說任昭遠向譚錚要過什麼,也不過是在他提及「以后」和「永遠」時追問了一句而已。
這恰恰是最無可證明的東西。
可他說愛,說很多年,說永遠,任昭遠明明說著不相信,卻還是答應了。
“想什麼呢?”
譚錚喝了點酒,沒開車,坐在只有他和任昭遠兩個人的車里不自覺松緩神經,微微怔神的片刻被任昭遠捕捉進眼里。
“在想能給你什麼。”
“嗯?”任昭遠想到剛入腹不久的蛋糕,問,“在愁我的生日禮物?”
譚錚順勢問他:“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任昭遠想了一會兒:“好像確實沒什麼想要的。”
譚錚沒說話,任昭遠在紅燈間隙側頭看他:“不用愁,給我做一桌菜就好”
“好,還有嗎?”
“做好吃點就行,”任昭遠說完笑了笑,“不過你已經做得夠好吃了。”
任昭遠一笑譚錚就也跟著染了笑:“還有進步空間,可以點菜,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
這次任昭遠說了。
“你會做水餃皮嗎?”
“會,”譚錚問,“想吃什麼餡的?”
任昭遠先笑了會兒才說:“等生日那天——”
譚錚等他的下文:“嗯。”
“我們挖薺菜去吧。”
“啊?”
——
譚錚讓下屬去找幾個可以挖薺菜的地方,找出來后自己抽時間去實地考察,選了一個郊外的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