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麼認真嚴肅地對待,又這麼舉重若輕地敘述,就像伸出一根手指,曲直間就把卡在窄口處的小石塊撥開。
任昭遠心下松快許多,邊把自己的碗碟疊起邊開玩笑:“我還以為你打算說什麼意識心理或者定律分析,沒想到譚總這麼接地氣,給我講榴蓮。”
“啊,”譚錚也笑,“暴露了。”
任昭遠想到之前有人往設計園送榴蓮,有人拆開一個要吃被炮轟,幾箱原封不動給愛吃的兩個人裝上車帶回家了。
“你喜歡吃榴蓮嗎?”
聽任昭遠說久遠的私事,說心底最真的想法,好奇自己喜不喜歡某一種水果。譚錚心里被羽毛掃過似的癢,想過去把人抱進懷里揉一揉又不敢,只能老老實實回答。
“沒吃過,一直不想嘗,譚清喜歡吃。”話到這里譚錚明顯頓了下,拿來手機看過又關上,“差點把她忘了,應該還沒醒。”
“她自己在家?”
“嗯,”譚錚把碗碟端去廚房,“我出門的時候改密碼了,沒事。”
任昭遠端起剩下的跟著往廚房走,沒兩步就被接過去讓去沙發上坐著。
“沒那麼嚴重,”任昭遠無奈,“又不是不能走路了。”
“還是多注意點,我放洗碗機洗,馬上出來。”
任昭遠輕輕搖搖頭,打算看看信息想起手機還在樓上,想到譚錚緊張的樣子就沒自己上樓,等譚錚從廚房出來讓他去幫忙拿的。
“設計展上有些作品要和老師聊聊,想再去老師家一次,你下午有時間嗎?”
“有,我一會兒去趟公司,中午過來。”
“不回去看譚清?”
“等她醒我讓助理過去,她要去參加一個什麼見面會還要逛街買東西,有人陪著就行。
”
任昭遠邊給老師回復信息邊應了聲,再抬頭才看見譚錚和剛才有點不一樣:“怎麼了?”
譚錚看著他,眉頭隱隱有下壓的趨勢:“不是說好不喝酒了嗎?”
任昭遠眨眨眼,才想到樓上陽臺還放著酒瓶酒杯。
大意了。
“只喝了一杯。”
“那是威士忌。”譚錚專門看了,46度。
旁邊的玻璃杯一只手圈不住,誰知道任昭遠說的一杯是倒了多少。
任昭遠被控訴得有點心虛,保證說:“以后不喝了。”
譚錚不依不饒:“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這可真是..
任昭遠莫名有點想笑。
現在的年輕人確定關系之后適應飛速不說,待遇都掉得這麼快的嗎?
才哄到手就教育上了?
腹誹歸腹誹,任昭遠知道譚錚緊張自己,于是努力解釋提高自己話的可信度。
“昨晚心情不好沒忍住,”有點簡單,任昭遠重新說,“因為拒絕你心里難受,所以喝了酒,以后不會了。什麼時候你批準通過了我再喝,行嗎?”
譚錚人像定住了一樣,好一會兒才干巴巴應了一聲:“..行。”
這次去老師家任昭遠沒讓譚錚準備禮品,帶了兩盒譚錚從家里帶來給任昭遠的柿餅,買了點水果就去了。
聊了整個下午,還留在老師家里吃了晚飯,中間老師聽任昭遠提起譚許清,擔心她吃飯問題,譚錚開了個視頻,譚許清在那邊正和Clear還有助理一起吃龍蝦火鍋呢。
譚許清想嘴甜的時候隔著屏幕都能把人喊成朵花,掛斷視頻后老師和師母還笑著說她,又問起譚許清年前來設計園是不是也對珠寶設計感興趣。
“是,”譚錚回答,“一直喜歡看相關的書和視頻,在設計園也待得很高興。”
任昭遠說:“其實我覺得她對珠寶本身的興趣大過設計。”
譚錚轉頭看他,任昭遠就把依據一一說明。
其實早些時候任昭遠就想過和譚錚聊,但譚許清畢竟還不著急擇校,比起別人告訴她,讓她自己發現會更好。
老師對樂于學習的孩子都有好感,就譚許清聊了好一會兒,之后從專業、大學談到最近的課題、研究,又聊回任昭遠和譚錚身上。
“看來緣分是早就有的,我自己糊里糊涂還見證了段姻緣。”
走的時候老師和師母說要下樓散步,一起聊著走到停車位置附近一個小路口分開,老師和師母往另一個方向去。
道別時師母囑咐要珍惜眼前人,互相包容才能一起走得遠。
老師就在一邊笑著搖頭:“昨天看你們像有齟齬,把她記掛壞了。我就說嘛,小年輕處感情有幾個不吵不鬧的,過日子都這樣,轉臉就好。”任昭遠笑著答應,到車里才察覺譚錚一直沒出聲。
“怎麼了?”
“剛剛老師他們說我們兩個..你沒反駁。”
任昭遠愣了下:“反駁什麼?”
“他們以為我們在一起。”
“我們沒在一起嗎?”
譚錚像個電量耗盡的機器人一樣,關節動作都僵硬了:“在一起..了嗎?”
任昭遠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不是給我個機會,看表現嗎?”
“不是。”
譚錚一只手握著方向盤,一只手撐在兩人座位中間,喉結滾了一下又一下:“那,你說先試一試……”
“我們在一起,相處試一試,”任昭遠安靜幾秒,“可能早上說得不清楚,我再重新說一次。
”
任昭遠看著譚錚,一字一句說得清楚明白。
“我很喜歡你,很想和你在一起,只是因為一些顧慮遲遲下不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