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 好, 我不動,”趙原青舉起手,“聽我說完好嗎?我不求你原諒,就是想把事情說清楚,我不知道謝容對我有別的感情,最近他想算計AL被我攔下了,之前也是他故意給我下套,我和于南有過幾次,但絕對沒動過感情,那些聊天記錄都是謝容發的,我不知道..”
“所以?”
——“是不是覺得都是因為我啊?是我挑你們吵架的時候把人送上你的床,給你掩蓋所有痕跡,幫你把一切圓得滴水不漏,都是因為我,是嗎?如果沒有我,你就不會做錯了。”
——“哈..可是趙原青..”
——“這種局,我也給任昭遠設過啊。”
任昭遠眼里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冷意勝過從前十倍不止,趙原青像被兜頭潑下桶冰,腦子里不受控制地一句接一句響起謝容近乎癲狂的話。
——“你盡管去找他,盡管糾纏,最好把那十年搞成廁所里的抹布,讓人看一眼都嫌臟,多有意思啊,是不是?”
——“別停,就這麼鬧下去,呵呵..我等著看呢。”
“我知道你不可能接受我了,”趙原青勉強把話說出口,“不是想糾纏你,我..就是想和你好好道歉,想補償你,為你做點事..就算不能復合,這麼多年,也..”
“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
“現在,永遠,從我眼前消失。”
——
哪怕天黑了也能看出陰沉,手機在旁邊振著,譚錚的名字在屏幕上亮了好一會兒,最后消失了。
任昭遠坐在二樓陽臺的單人沙發里,玻璃全部推到盡處,外面寒冷的空氣逐漸覆蓋室內的暖意,緊靠窗邊的陽臺尤甚。
陽臺頂燈沒開,任昭遠看了一會兒滅了屏幕的手機,視線又不自覺轉回仍舊灼痛的右手。
手上的紗布白得刺目。
他用從趙原青那里留下的習慣性反應,打了譚錚。
譚錚還要捧著他的手問疼不疼。
誰的感情不是感情。
譚錚對他說不介意被吊著,他就真的給一點希望又猶猶豫豫做不出決定,譚錚說多久都可以,他就真的不慌不急想順其自然。
他憑什麼這樣對譚錚?
就憑對方喜歡的更多一點?
沒有哪份真心是活該被作踐的。
算了。應該算了。
玻璃杯底余下的酒液映出一點室內的光,任昭遠端起來喝干凈。
外面的風吹進來,任昭遠沒動,后來有雪隨著飄落在指尖,任昭遠蜷起手,起身走到陽臺另一頭去把疊在一起的玻璃緩緩拉回另一邊。
風聲被阻隔在外面,雪紛紛落上玻璃。
窗簾也被關上,任昭遠又坐回沙發里出神。
明明和譚錚真正意義上的相處沒有多久,可思緒隨意一落就是和他有關的場景。
煙草味在室內彌散,紗布白得像雪一般。
視線不知道第多少次落在纏裹的紗布上時,任昭遠終于忍不住,咬著煙三兩下全扯了。
他討厭下雪。
譚錚喜歡下雪。
尤其是這樣的雪夜。
發出的消息不見回音,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譚錚睡不下,睜眼閉眼全是任昭遠那聲算了。
——“算了吧。”
他之前對任昭遠說,任昭遠可以拒絕,但他不會放棄,除非任昭遠和別人確定關系他才會主動從任昭遠的生活里消失。
但捫心自問,倘若任昭遠真的直言拒絕,不愿意看見他甚至開始反感,他做不到不管不顧追求癡纏。
雪落下來的時候,譚錚在譚許清門上留下便簽就出了門,到任昭遠樓下時地面已經鋪了能隱約看出路面顏色的薄薄一層。
樓上窗簾將內外遮擋得嚴嚴實實,只能看見一點燈光。
譚錚熄火下車,靠坐在車頭燃了支煙。
和任昭遠常吸的一個牌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過來做什麼。
把白天的話聊清楚,不是。磨一磨任昭遠的心軟,也不是。
這些都會做,可舍不得現在做。
如果任昭遠把不要打擾他生活的話說得清清楚楚,譚錚就不能再來了。
比起不愛,譚錚更怕任昭遠厭煩。
畢竟前者他有了這麼多年,早就已經習慣。
雪不知不覺就在發頂兩肩落了一層,地面已經全白,半空還在洋洋灑灑下著。
指間的煙燃盡了,譚錚蹲下身,用煙蒂在雪上畫了一個圓。
隔著十多年的時光在相似的雪夜重合,譚錚守在任昭遠樓下,某一刻像回到破舊的小巷。
無休止的欺負招惹,不斷增多的人數花樣。
爸媽有更緊張的妹妹要照顧,老師的訓斥只會讓下一次找茬來得更快更重。
已經記不清最后是什麼成了導火索,他受夠了,在發現為首的男生顯擺新買的折疊刀時留了心,趁沒人注意偷走收在書包最底層,又在某天觸到熟悉的挑釁目光時放進了口袋。
他象征性地反抗,半推半就由著那些人把他推進巷子。
這是條死胡同,越向里面越窄,盡頭的那盞路燈壞了,等亂起來,沒人能看得清誰先動的手、誰拿出的刀。
死了無所謂,但不能連累爸媽被罵養出個殺人犯來。
他只殺從始至終欺侮最狠的那兩個,其他人傷成什麼樣全看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