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說通的。
他們有很多共同話題,并且很多觀念都一致。
不是所有想法都一模一樣,譚錚從不會一味贊同附和。
可最為舒服的交談就是如此,你來我往,在大方向相同的基礎上于細微處碰撞出火花,偶爾詞不達意對方卻能聽懂并且給出到位的反饋。
起了談興不知不覺聊到凌晨的事不止一次。
從譚錚那里得到靈感也不止一次。
有幾秒沒說話,譚錚那邊也沒有出聲催,只能聽見一點書本的翻頁聲。
任昭遠不太習慣隨時舉著手機視頻,譚錚不在意這個,說隨便放在一個地方就好。
他們的視頻很多時候和普通電話沒什麼區別。
但不論什麼時候任昭遠拿起手機,屏幕里都有譚錚。
“譚錚。”
“嗯?”譚錚從書里抬頭,“在呢。”
“你真的沒追過人嗎?”
譚錚明顯微怔了下。
他們最近聊到天文地理軍事政治都沒人主動提過和感情有關的半個字。
不過譚錚很快回答:“沒有。”
手機原本被放在譚許清給的手機支架上,這會兒被譚錚拿在了手里:“只追過你,以前以后都是,現在也是。”
每次譚錚這麼認真地說話,任昭遠都想躲。
“我就是,隨口一問。”
“沒關系,你隨便問。”
任昭遠沒話了。
想著把手機放下還是讓視頻到此結束的時候忽然看見譚錚那邊露出來的書角。
“你在看這個?”任昭遠仔細看了看,“是我送給譚清那本?”
“對,”譚錚坦然承認,“被我搶過來了。”
任昭遠沒忍住一笑:“你真的想要我這里還有很多,搶她的干什麼。”
“如果送我的話也能有寄語嗎?”
“你又沒什麼需要我教的。”
譚錚于是說:“所以還是要搶她的。”
幾句話之間聊到譚許清,任昭遠問譚許清什麼時候來S城,要好好謝她。
譚錚問及原因,任昭遠簡單解釋了下,沒想到譚錚皺著眉說了一句:“多少年了怎麼還有人用這種下三濫手段。”
任昭遠心下一動,忽然就想到了多年之前。
在佛羅倫薩留學時認識了一個同為華人的前輩,骨子里對同胞的親近和志趣相投讓他們很快無話不談,但在某個陰冷冬天的一場罕見的雪里,他的靈感被對方拿去融在作品中參賽,并且因為理念出眾一騎絕塵。
那些靈感來源和設計理念,全是他不設防給對方看的東西。
而彼時的任昭遠太年輕,不知深淺規矩,不明白及時止損的道理,拿著僅有的證據想推翻權威者認定的優異作品要一份公平,當然,只得到了無數挫敗和攻擊。
沒日沒夜畫出的圖稿和付出心血的作品只能付之一炬。
過往經歷里一件讓他長教訓的事而已,任昭遠現在在意的不是這個。
他忽然想到當時有個關注他很久的賬號公開為他發聲,在他放棄后仍然堅持發表支持他的言論,幾乎承擔了和他同等的謾罵。
直到他接受放棄后決定眼不見為凈,私信對方表達感謝并希望他停止,以免繼續被攻擊。
當時那個賬號是怎麼回復的?
似乎是答應了并且說了幾句鼓勵的話。
那個海外平臺的賬號任昭遠私信對方后不久就注銷了,時隔多年,沒辦法找出什麼東西佐證他陡然生出的猜測。
但在譚錚面前,想要答案似乎并不需要什麼額外的東西。
只要他開口問就足夠了。
“以前我在國外留學的時候遇到過類似的事情,不完全一樣,但也是設計稿泄露。”
譚錚臉上看不出破綻:“后來怎麼樣了?”
任昭遠改了直接問的主意:“后來,我沒辦法證明自己,只有一個國內用戶公開支持我,但是被很多人圍攻,他承受不住就注銷賬號放棄了,剩我一個人繼續被攻擊。”
“沒注銷..”
不打自招。
任昭遠看著他沒說話,譚錚認栽:“對不起..”
私查行程入住信息,偷窺生活動態,這些事都做得不光彩,譚錚從沒有覺得自己多愛任昭遠是可以支撐這些事的充分理由。
每一件事都是錯的,任昭遠不責怪不代表這些事應當。
只不過有了之前的事鋪墊,譚錚這次沒慌亂到沒了章法說不出話,試探著對任昭遠討饒:“我明天回去當面和你解釋行嗎?”
“需要接機嗎?”
譚錚宕機一秒立刻:“要。”
任昭遠輕笑了下:“記得把航班信息發給我。”
“好,”譚錚搓搓手指,輕聲問,“這次也沒生氣嗎?”
“沒有。”
譚錚放下心,又聽見任昭遠喊他:“譚錚。”
“啊?”
“謝謝。”任昭遠說。
作者有話說:
【趨同不是學習的意義;
認識世界,接納自己并在此過程中擁有自由表達靈魂的能力】
這句話不是完全原創哈——
之前看見一句關于為什麼要學習的答案,大概意思是:學習不是為了趨同,是為了可以表達自我的靈魂。
一直在腦子里但是忘了原話和出處,這里是用自己的話重新表達了一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7章 設計展
任昭遠有段時間沒來機場接過什麼人了, 站在松散人群里看向出口處,視線掠過遠遠走來的形形色色的人,自動分辨身高、體型、穿著、儀態, 從中找出心里默念的名字、要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