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一點的時候就答應過婚宴結束后找地方談一談,任昭遠不意外他過來,剛想開口趙原青又說:“以前我們常去的酒吧翻新了,一起去坐坐吧?還是那個大叔在管理。”
“嗯,”任昭遠沒多說,“我去和康總道別。”
趙原青噙著笑點頭,目送任昭遠走遠后轉向譚錚,眼里帶著不加掩飾的勝者的得意。
譚錚開口卻是趙原青想不到的話:“趙總,他胃不好不能喝酒,今天已經喝了不少,就別再去酒吧了。”
“那是我們初遇的地方,想去睹物思情還要經過譚總同意?”此刻周遭無人,趙原青不必裝什麼友好,“再說,譚總哪怕嫉妒也找個好借口,他胃好不好,我比你清楚。”
譚錚冷然回視,不再多言,拿出手機點了幾下把相冊里的報告單給趙原青看:“慢性胃炎伴糜爛,你如果真在乎,起碼別再讓他糟蹋胃了。”
趙原青愣了愣,定睛看過后想伸手拿,譚錚已經收起來了。
“他以前沒有胃病..”
譚錚聞言握著手機的手忍不住攥緊。
他記得當時醫生問起什麼時候感覺到胃疼,任昭遠說去年,重煙酒也是去年。
全部都是因為趙原青,而趙原青不知道,還在說任昭遠以前沒有胃病。
沒什麼好解釋的。
譚錚漠聲開口:“你也知道,那是以前了。”
趙原青側頭看見任昭遠已經在往這邊來,扔下一句「不勞費心」轉身離開。
譚錚手機里有任昭遠的報告單和譚錚說的「那是以前」都足夠讓趙原青氣惱,任昭遠堅持不和他同乘一輛車更是雪上加霜。
兩個人還是去了酒吧。
到點酒時趙原青才平下心緒,對任昭遠說:“這邊果飲新上了幾款,今天喝了不少酒,不如別點酒了。”
任昭遠自顧點了一杯,趙原青一時啞然。
那是從前他們最常點的酒,只這家酒吧有。
“我要一樣的。”
趙原青點過單后轉頭看對面的人,這麼多年,他好像一直都沒變。
待人接物總是溫潤有禮,骨子里又自有一股清冷和傲氣,最隨和的是他,最固執的也是他。
“昭遠,你都記得,對嗎?”
“記得。”
趙原青一下挺直腰,動動唇,有些不知所措地笑出來:“我就知道..昭遠,是因為婚禮嗎?只要你點頭,我們會有更盛大的婚禮,我保證。還有,之前給你鑰匙你沒要,我已經都布置好了,全是你喜歡的..你不是一直想做一個交流學習的地方嗎?我已經把你之前說不錯的那個地方買下來了,想弄好再告訴你的..”
任昭遠坐在原處一動不動,沒有打斷,直到趙原青說完后察覺不對試探著喊他名字。
“你做什麼,都和我無關。”
“昭遠?”
樓下有一群小孩在慶祝成人禮,有兩個人在起哄聲里被簇擁著抱在一起,其中一個紅著臉高聲喊:“我——這輩子!永遠愛你——”
任昭遠側頭看著,輕輕笑了下。
真奇怪。
人們在十八歲時說永遠,又在八十歲時說當年。
“趙原青,我今天來,不是想追憶以前。”
“是想做個了斷。”
“徹徹底底的。”
“誰愛我,愛了我多久,做過什麼,我都不需要和你解釋。我愛誰,愛多少人,或者不愛任何人,也都與你無關。”
“這樣的質問我聽夠了,你是最沒資格質問我的人。
”
“你和我之間早就沒有可能了,那十年是你親手扔掉的,除了你,和任何人都沒關系。但如果你一定要說是因為別人,推脫責任也好,減輕負罪感也好,怎麼想都隨你,和我無關。”
“最開始是因為什麼,酒精、情藥、沖動,都不重要,發生就是發生了,持續了半年的出軌也是事實。”
“我不想拿那些證據出來,不想讓那些年沒了體面,也不想再和你糾纏,但如果你一定要繼續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我不介意難看。”
點的酒送過來了,任昭遠喝水似的灌下半杯,卻感覺不到從前它吸引自己的地方了。
趙原青牙關咬緊,半晌才開口:“因為什麼?同意和我出來,來這家酒吧,點這杯酒,說這些話,為什麼?為了他譚錚嗎!”
“如果你一定要這樣說,好,是為了譚錚。”
“在今天之前,我想和你談判,說服你收手。現在我只想告訴你,以前他給我投資過五百萬,以后如果你們繼續斗下去,我可以投資他五千萬,或者五億,你想怎麼做都隨便。”
樓下一群人忽然笑開,高聲的笑喊和歡快的音樂聲匯在一起,交織出另一個世界來。
“趙原青,不是一切已成定局后再從頭來過才算是機會。”
“你有無數次機會,從有想法起的每一天每一秒,每一丁點心慌愧疚,都是機會,是你自己不要,親手把無數次機會都毀了。”
“沒有就是沒有了,失去就是失去了。”
“最后一次,再見。”
趙原青又說了什麼,任昭遠沒聽。
另一杯酒被猛地揮下桌,“嘩啦”一聲碎了滿地,任昭遠也沒看。
他喝光剩下的酒,拿上大衣,走了。
外面又下雪了。
表弟聞顧打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家,任昭遠說有事,今晚不回去了。
他討厭下雪。
車子扔在酒吧外,任昭遠沒再叫代駕,一個人沿著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