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靳士炎低低清了清嗓子,悄悄瞥一眼垂眸看不出神情的譚錚,又看見趙原青臉色已經黑得不行,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難不成他們兩個鷸蚌相爭,便宜了康佑漁翁得利?
還是說,任昭遠早就已經和康佑定了?
靳士炎想到這兩天和譚錚聊起來時譚錚雖然沒有細說,但神態語氣中不難感覺出他和任昭遠多少有些進展。
那現在是什麼情況?
任昭遠都給機會看表現?吃著碗里看著鍋里幾邊都挑著?
他任昭遠是好,可譚錚也不是差的,真想找要什麼樣的沒有。
如果譚錚愿意給那些喜歡他的一點好臉色,上趕著求的能從辦公室排到公司樓外。非得在個年紀大結過婚還廣撒網的人身上吊死不成?
儀式時間拖得有些長,因此略過流程中的休息時間直接去北廳用午餐。譚錚余光一直關注著任昭遠,看他隨著去餐桌旁入座才壓低聲音打斷靳士炎。
“他沒這樣過,別說了。”
“都這樣了還沒..”
“還有,”譚錚按著靳士炎肩膀讓他坐下,“我確實已經吊死在他身上了。”
靳士炎被他噎得說不出話,已經入座當著這麼多人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憋著。
他這會兒對任昭遠意見大得很,可等到新人敬過酒,在正餐到餐后酒會過渡的間隙里遠遠看到趙原青和任昭遠一起站在南邊的觀景陽臺時,又恨鐵不成鋼地說譚錚不知道自己給自己創造機會。
“你喜歡了這麼多年不知道說嗎?長嘴是干什麼的?告訴他啊,把你這麼多年為他做了什麼全告訴他。
”
“我沒為他做過什麼。況且,喜歡多少年這種事,他喜歡我才會感動,不然就是徒增反感。”譚錚看了看陽臺上的兩個人,收回視線說,“我一廂情愿,他不需要負責。”
譚錚看到趙原青離開才過去,可中途趙原青又回去和任昭遠說什麼,譚錚便沒靠近。
兩個人看起來聊得不愉快,趙原青離開的時候看見站在遠處候著的譚錚,冷嗤一聲,在擦肩而過時諷道:“譚總可真是個癡情種。”
任昭遠一直背對站著,到譚錚過去也沒回頭。
譚錚就走到他身邊去,不作聲和他一起站著。
“我打算婚宴結束后和趙原青談一談,讓趙原青同意不再找你公司的麻煩。約你過來,原本是想問,如果趙原青愿意終止,你同不同意。”
“同意,只要你想,哪怕趙原青不終止,我也同意。”譚錚說得輕易,像這是件多微不足道的簡單事,“你說原本是想問這個,那現在呢?”
任昭遠垂眼看自己搭在欄桿上的手,食指指側幾個月前的小劃傷早就消失了。
他還記得佟州莊園剛正式對外開放時,和佟州沒什麼交集又一貫不太參加類似活動的譚錚去了,說正巧事情少想散散心。
地面有個氣球從小孩子手里脫離,搖搖晃晃地飄起。
任昭遠曲起手臂在被趙原青抓過的位置揉了揉,想到剛剛一連串難聽的揣測質問,沒回答譚錚那句問話,只忽然說:“我收了康佑的花。”
一個是拒絕,兩個三個也是拒絕,不如一次全解決了。
求個清凈。
“那是你的自由,”譚錚沒什麼特別反應,“別人有喜歡你的權利,你有選擇喜歡的權利,接受或者拒絕都可以。
”
“接受或者拒絕都可以,”任昭遠輕聲重復,而后神色淡淡地抬眼看他,“那你呢?”
譚錚的目光在驟然蔓延開來的靜默里愈來愈深,幾乎要將眼前人吞沒進去。
任昭遠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眼睛里居然可以容得下這樣沉重又克制的情緒。
像經了滄海桑田星辰轉換,最終盡數斂于一顆柔軟蚌肉中的珍珠。
良久,譚錚沉聲開口,說:“我愛你。”
任昭遠瞳孔不受控地縮緊,幾乎是本能地在心口驀然生慌的同一刻垂下眼睫錯開視線。
綠樹藍天,那個氫氣球被枝杈攔在半空。
好像來得突兀,又好像理所當然。
譚錚目光落在他左耳,極細的銀白鏈條穿過兩處耳洞相連。
看著有點疼,有點難過。
“任昭遠。”
沒有回應,譚錚就默默等著,他有無窮盡的耐心,在任昭遠身上。
冬天午后的日光并不強烈,沒有多少存在感地灑下來,帶著不動聲色的和煦安撫。
任昭遠在人聲喧雜中的一方靜謐里逐漸平緩心緒,恢復成平時的任昭遠,可轉身后一句「抱歉」還沒出口,譚錚就在視線相接時又說了一次。
“任昭遠,我很愛你。”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1章 雪人
這是場再倉促不過的示愛。
在別人的婚宴一角,沒有玫瑰,沒有燭光,沒有驚喜和精心籌劃。
甚至后來還被中途打斷了。
趙琛過來找任昭遠,出聲喊了人之后才察覺氣氛不對:“怎麼著,我等會再過來,你們聊?”
任昭遠說「不用」,匆匆給譚錚留下一句「抱歉」
就和趙琛離開。
這句抱歉復雜又簡單,譚錚一時不清楚自己該把它歸結為示愛的回應還是自作多情一點,認為它只是談話被打斷的禮貌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