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譚錚的具體年紀了,最初詫異過去后又覺得似乎也有跡可循。
那雙眼睛實在特別,定直看著你的時候干凈得像要把整個人完全鋪平展示出來,和其他在生意場上鉆營多年的人相比天冠地屨。
任昭遠食指在寫著「譚錚先生0209」的提示牌上撥了下,皮革隔著防護罩和行李箱碰出輕響。
先是等在池邊的康佑,后是錯了行李的譚錚。
任昭遠直接撥了佟州電話:“停。”
佟州算著任昭遠該注意到了,一本正經裝無辜:“什麼停?怎麼了?”
“刑義知道你前天——”
“哎!”佟州急急喊了一聲,他碰見那前任真是偶然,一堆前任里刑義最介意這個。
早些年他犯渾的時候因為那人和刑義散過兩回,那人名字拆開的偏旁他都不敢在刑義面前提,要讓刑義知道見面的事自己指不定得被冷暴力多少天。
“我錯了行嗎你是我哥!這邊的行李罩都一樣,他房子和你一個06一個09錯了也正常別人不會多想,你真煩見他叫個人替你去換回來就行,我不敢了成嗎?你單到四十我都不管了!”
任昭遠繃不住笑:“哦,我是想問,刑義知道你前天給他買的帽子比二百多兩個零嗎?”
“絕交吧!”
任昭遠早就被「絕交」習慣了,掛斷電話后在軟件搜索欄輸入「譚」。
譚錚在他通訊列表里已經有幾年,不過鮮少有私人聯絡,現在點到聊天界面也只有一來一往兩句。
——【任老師,恭喜獲獎,一切順利。】
——【謝謝】
任昭遠工作室成立時譚錚是第一位投資人,五百萬。
那時任昭遠其實沒打算找人投資,他資金足夠,又不喜掣肘,沒想到譚錚會主動找上門還提出只要分紅,再具體一點是因為什麼同意任昭遠已經記不清了。
說不定那時候譚錚也像今天似的等他回話。
之后又有人提出要投資,可想法雜要求多,任昭遠拒絕后就沒再和其他投資人見過。
兩個人有這層合作關系在,之后又多少有些交集,按理說不該這樣生疏。可譚錚待人冷淡,任昭遠又不習慣主動,認識幾年居然沒比陌生人熟絡多少。
今天不知道是因為同行獨處還是因為譚錚妹妹需要幫忙,兩個人還是第一次聊這麼多,任昭遠也第一次覺得譚錚健談。
手機一振,譚錚居然先發了信息過來:【任老師,不好意思,行李送錯地方了,你在住處嗎?方便的話我現在送過去。(圖片)】
任昭遠莫名成了佟州的共犯,居然一時有點心虛。
胃里的不適感讓任昭遠抽離出來,也學著譚錚給行李牌拍了照回復:“沒事譚總,不用送。你的在這里,稍等我讓工作人員帶過去更換就好。”
佟州把住宿區域建得像個園林,假山流水,亭臺穿廊,有點古時候富貴人家府邸的意思。
只不過各個門前掛的都是最簡單的阿拉伯數字。
這邊地方寬闊,且設計的時候注重私密性,兩個人門牌號看著只差三個數,要到對方住處卻要七拐八繞走好一會兒。
譚錚的箱子和他是一個品牌,款式相近,如果不是太了解佟州,他估計也會相信是工作人員不小心弄錯了。
任昭遠打過服務電話后把行李箱推回入門的行李架旁,轉身時指尖在手柄皮紋上碰了下。
這款他之前也用過,壞掉之后想再買已經停售了。
胃消停沒幾分鐘又開始抗議,任昭遠去客廳柜子里找出醫藥箱,按索引抽出第三層,挑剔似的在滿滿當當的藥里揀出一盒,拿在手里看一會兒又放了回去。
算了,疼著吧。
門鈴響的時候任昭遠已經放棄了醫藥箱,拉開門要把行李遞出去時動作一頓:“譚總?”
“任老師,”譚錚去了領帶,黑襯衣領口扣子有些隨意地解開兩顆,右手搭在旁邊行李箱的手柄上,“不好意思,我沒注意提示牌,把布罩拿掉才發現不對。”
“沒關系,我一開始也沒發現,”任昭遠沒想到是譚錚,行李箱就在手里,可總不能真的讓譚錚送過行李就走,于是向后讓開了一步,“還以為是工作人員過來取行李,譚總請進。”
酒會結束得晚,譚錚沒打算多待,只把任昭遠的行李箱放到門內:“時間不早,我就先回去了,任老師明天有安排嗎?”
任昭遠記得譚錚妹妹的事,說:“沒有安排,你隨時聯系我。”
“好的,麻煩任老師,”譚錚一只手接過行李箱,另一只手伸到西褲口袋拿出個小盒子遞過來,“這是解酒沖劑,溫水泡就可以,防頭痛胃痛很有用。”
任昭遠剛要拒絕說有醫藥箱,就有兩個人走過來問:“任先生,請問是您的行李放錯了嗎?”
譚錚手還舉著,任昭遠只得先接過去,走出來和譚錚并肩站著對他們說不用了,讓兩個連連道歉的無辜人士離開。
“這邊房間不容易找,我原本想讓工作人員帶過去換,沒想到譚總親自過來了。”
“順便透透氣,”譚錚笑了笑,拿出手機按了一下沒反應又放回口袋,“手表摘了沒戴,十點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