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先生，這邊請。”

　　“銀行高管多賺錢啊，坐在辦公室里又輕松又不費力。哎呀還是國企好，退休金又高。”

　　“唉，那每月薪水都是固定的，哪有私企高啊。你不看看李童那搞互聯網的，每月那起碼拿個十幾萬呢。”

　　“那他得多累啊，聽說老婆都有意見了……”

　　陳樹進門時，已經有一半同學已經到了，正圍在一起泡茶談天。

　　“喲——陳樹來了！”

　　班長馬宇航率先站了起來，一把攬過陳樹的肩，熱情地帶著他往沙發走去。

　　“我們班最神秘的就算是你了，這一畢業就跟人間蒸發似的，連手機號碼都成了空號，不知道的以為你被拐到國外去當間諜了呢！”

　　其他同學也跟著附和：

　　“對啊對啊！上次聚會你就缺席了，這次得好好懲罰你！”

　　“事先說好啊，你今晚不喝個兩三瓶是走不出這個門的！”

　　陳樹聽得掌心都出了汗，小心地蹭著褲子，尷尬得不知道說什麼。

　　馬宇航比較會察言觀色，從小當官一直當到大學，出了社會也屬于那一等一的人精，他一見陳樹這支支吾吾的樣子，哪里會不知道他內心的局促不安，趕忙示意大家歇一下嘴，讓自己和陳樹聊一聊。

　　陳樹低著頭跟班長走到了陽臺，內心小小地松了口氣。

　　馬宇航這個人倒是沒怎麼變，還是和以前一樣，像個滑溜溜的光轱轆，辦事面面俱到，讓人放心。

　　“老陳啊，大家雖然很久沒見了，但都是老同學，不用那麼拘謹的。”馬宇航笑中帶著一股憨氣，莫名有種讓人放心氣質。

　　陳樹嘴角勉強地勾了勾，跟他一起把胳膊攀在了欄桿上，背上的汗被空調吹成了冰，緊緊地貼在肉上。

　　“那些女同學約著去旁邊商場購物去了，等會吃飯的時候才回來。”馬宇航拍了拍他的肩。

　　“等會咱們大老爺們都坐一桌，好好聊會兒。”

　　“嗯……”

　　陳樹其實和他們沒什麼好聊的。

　　飯菜上了之后，大家聊起了工作，聊起了股票，聊起了投資，聊起了未來與家庭。

　　這些他一個都插不進嘴。

　　他只是懷念整個班級重新聚在一起的感覺罷了。

　　時不時有人往陳樹杯里添酒，起哄著讓大家敬杯。陳樹為了表現自己的誠意，便默默地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不一會兒臉就喝得紅撲撲的了。

　　“咦？怎麼沒見到我們高冷的葉大美女？”有人往女生桌那里瞟了一眼，大著舌頭問道。

　　“葉一啊——”馬宇航拿起手機看了看，“她好像說飛機延誤了，會遲一點來。”

　　陳樹拿起酒杯，悶頭又喝了一大口。

　　胃壁被灼得一片火熱，澀澀的，像是被燙了個窟窿一般。

　　整個聚會到了尾聲的時候，葉一終于來了。

　　身為本班唯一一個去硅谷深造的女IT工程師，葉一自然又成了全班的焦點。

　　“葉大美女終于來了！”

　　“外國的就業氣氛怎麼樣？和國內有何不同？”

　　“我們班還是你最有出息，怎麼樣？有沒有拿到綠卡？”

　　“……”

　　陳樹坐在椅子上，始終沒有挪過位。他靜靜地看著被人群簇擁的葉一，心里好似突然平靜了下來。

　　“你長得好看，再老十歲也好看。”

　　他曾經這麼對她說過。

　　葉一今晚化了淡妝，戴著個珍珠耳環。與從前不同的是，她把從前那一頭引以為豪的長發給剪了個干脆，成了精明又利落的短發。

　　陳樹笑了笑，低頭搖搖晃晃地給自己又倒了一杯。

　　“話說回來，葉一女士長得這麼好看，肯定有不少人追吧。現在結婚了沒啊？”有人笑嘻嘻地問道

　　“沒有男朋友。”葉一坐在了離陳樹不遠的位置，也喝了一杯酒。

　　“嘿嘿嘿，我又想起高中追葉一的那些男生了，真的可以組一個足球隊了。”

　　“那三班的誰誰誰，情人節還送了一個等身的熊抱枕，最后還被段長發現給沒收了哈哈哈，成了辦公室的‘吉祥物’！”

　　“我也記得我也記得！”

　　葉一本就是學校的風云人物，她的事跡本就能引起眾人對那段歲月的共鳴與回憶，再加上她本人似乎也并不反感談這些，大家便越聊越遠了。

　　“嗝——我記得，我們班以前是不是有個誰非常喜歡你的！”某位已經喝得爛醉的男同學突然來了一句。

　　“我記得……”

　　“是你后桌那個……陳樹吧！”

　　陳樹一怔，抬頭望向了葉一。

　　班里人都不知道他和葉一曾經在一起過，只知道他上學時迷戀她的事。

　　葉一也看了過來，眼神有些他看不懂的復雜。

　　“哦對對對！陳樹你現在好像也沒有結婚吧？”有人興奮地問道，眾人都是一副打算看好戲的表情。

　　“沒……沒有。”陳樹的酒勁被嚇醒了三分。

　　“那——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那人又問。

　　“……沒有。”陳樹低著頭，他能感覺到葉一投過來的那道視線——像把锃亮的刀子，直白得很。

　　“那葉大美女可以給老同學一個機會嘛，人家當年暗戀你可慘了！”

　　“一個沒有男朋友，一個沒有女朋友，歲數還一樣，正般配嘛！”

　　“就是就是嘛，外人哪有我們這些人知根知底！”

　　“陳樹只要還喜歡我們葉美女，哥今天鐵定讓你個光棍‘喜結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