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了,這輩子就是他了。
白若風的那些叛逆,那些自以為是的張狂,在荊興替面前通通不堪一擊,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烏云間迸發出的最后一絲微光。
然而他沒等到雨過天晴。
路燈下的兩個人還在交談,alpha甚至碰了一下荊興替的手臂,從白若風的角度,看見小O似乎躲了一下,但是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排斥。
于是心頭的口子被撕扯得更大。白若風倉皇逃離了大院兒,在風雪交加的夜晚買了紅眼航班的機票,灰溜溜地回了帝都。
明明以前義正詞嚴地教育過荊興替,兩個人談戀愛不能冷戰,不能互相隱瞞,可當白若風后知后覺地明白,成年人的“分離”不僅僅代表著無法見面,還意味著各自的人生里會出現無數對方不熟知的人和事物以后,他慌了,慫了,不愿意面對現實了。
荊興替的人生……怎麼能有別人呢?
他是我風哥的……不對嗎?
白若風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到帝都的時候都快凌晨五點了,機場里冷冷清清,出租車停靠點閃著一排亮燈的車。
個個都是亮著綠燈的空車,跟等待侍寢似的由著白若風挑。
白若風拖著行李站在空無一人的等候上車區,冷風吹亂了因為訓練而剪短的頭發,情緒忽然就崩潰了。
他掏出手機顫抖著手給荊興替發消息: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從我看見你的那一瞬間就開始瘋狂地想你了。
片片,哥哥真的離不開你。
白若風發完,將手機塞進口袋,咬牙上了一輛車。窩在車里打盹的司機瞇著眼睛起身,掏了根煙出來提神,夜太深,也沒看清白若風的臉,只從身形估摸出應該是成年人,便丟了根煙過去。
“火自己拿啊。”
啪嗒,打火機掉在他手旁。
以前繆子奇說心煩才抽煙,白若風不屑一顧,如今卻咀嚼出幾分生活的苦澀,拿起打火機不那麼熟練地將煙點燃。
燃起的火光在夜里像一顆冉冉升起的星,跟著天邊的晨曦,一同灼傷了白若風的眼睛。
電話鈴聲就是在這樣一個清晨響起的。
白若風冷不丁被嗆得咳嗽起來,司機還以為他嫌冷,打開暖氣抱怨:“帝都的天啊,冷著呢。”
他咳出一眼的淚,直接把手機按在了耳邊:“喂。”
“哥哥,你在哪兒呢?”荊興替疲憊的聲音跟著電流一同刺啦啦地傳到了白若風的心里,把他從里到外電了個遍。
“我……有急事,回不去了。”白若風叼著煙,詫異于自己的撒謊能力,明明心已經在滴血了,竟還能笑出聲,“你知道的,訓練忙。”
電話里傳來沙沙的聲音,大概是荊興替起了床。那聲音像帝都冬日的雪,靜謐地鋪滿整個世界。
“別太累。”荊興替說。
白若風仿佛從漫長的噩夢里猝然驚醒,猛地坐直了身體,頭差點磕到前排的座椅:“我吵醒你了?”
“才五點,片片你去睡。”
“對不起,是哥哥太想你了。”
“睡吧,我沒什麼急事。”
荊興替沉默著聽了會兒,原本的困頓早已在聽見白若風略帶沙啞的嗓音后一掃而空。
笨蛋。
他想。
我能聽見你抽煙時長長的嘆息。
“怎麼了?”荊興替捏著眉心,試圖從只言片語中分辨白若風的話里有幾分真實。
“真的沒事。”白若風啞著嗓子笑笑,“訓練有點苦,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他接話,“哥哥是實在抽不出空嗎?”
白若風狠下心“嗯”了一聲。
荊興替卻沒多難過,反而說:“那我去看你吧。”
“片片?”
“最近學校要組織學生參加知識競賽,比賽地點就在帝都,我爭取一個名額去看你。”荊興替邊說,邊打著哈欠從書包里翻出原本不打算理會的報名表,草草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哥哥只要等我就好了。”
荊興替完全不知道白若風誤會了他和Alex的關系,更不知道白若風的內心有多痛苦,自然而然地說:“這次換我去找你。”
電話那頭的白若風的心臟隨著這句話驟然緊縮,酸澀的感情噴涌而出,他不受控制地捏緊了手機,喃喃道:“我愛你,片片,我真的愛你。”
“我也是。”荊興替小聲回答,“哥哥還在外面嗎?”
白若風沉默了幾秒:“出去拉練,在回家的路上。”
警校的訓練荊興替略有了解,所以并沒有懷疑,反而叮囑:“哥哥到家早點休息,注意自己的身體。”
他們還是有說不完的話,白若風就算心里藏著事兒,此刻也舍不得說再見,直到看見天邊泛起的魚肚白,才咬咬牙,說:“你快去睡吧,我要下車了。”
“好。”荊興替猶豫了幾秒,“那……帝都見?”
“好,帝都見。”白若風硬著頭皮說完,掛斷電話,將臉埋在掌心里。
片片為什麼主動來帝都呢?
是不是要當面說分手?
不,不能分手。
我絕不要和片片分手!
在困意以及恐慌的驅使下,白若風暗暗下定決心,下次再見到荊興替,一定要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氣息。
那是他的omega,誰都不許碰。
實高參加知識競賽的人員名單很快就下來了,荊興替作為年級第一,順利地爭取到了一個名額,他當天就把自己要去帝都的消息告訴了白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