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操操操場怎麼走啊,同學?
“就他啊?”
“是他,住大院兒,背景深呢。”
荊興替走進班級的時候,聽見了竊竊私語,他把《王前雄學案》拿出來擺在桌上,目不斜視。
他是跳級生,跳級生在小縣城里的高中是怪物。
但其實荊興替的年齡就該上高二,他初中時大病了一場,休學半年,又因為身材纖細的緣故,看上去比真實年齡要小。
大家覺得他是靠家里的關系才跳級的。
荊興替沒解釋,他性格和alpha父親比較像,又因為和年邁的太爺爺一起生活,話不如同齡人多,所以曾經的同學都覺得他孤僻。
其實荊興替一點也不孤僻,他只是嫌麻煩。
“有轉學生啊?”
“高三才轉學,能跟得上嗎?”
話題從跳級生轉移到轉學生,荊興替猛地抬起了頭。
但是他抬頭,同學們反而不說話了。
跳級生長得是不錯,可看著冷啊,誰樂意和他說話?看上去就是張會碰釘子的臉。
荊興替也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他低頭掏出手機,默默地點開了聊天記錄。
白若風十幾分鐘前發來的信息,說要給他個驚喜。
荊興替抿起的唇勾了勾,又把手機塞進了桌肚。
白若風和荊興替從小一起長大,他們倆家的關系能追溯到往上好幾輩,小學以前一直一起上學,后來白若風跟著爸爸們去了帝都,他則留下陪太爺爺。
雖然假期還會見面,平日也經常打電話,但一起上學真的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上課鈴聲響了,荊興替把做了幾題的學案合上,他入學直接上的高二,沒能領到書,同學們都拿出課本,就他孤零零地坐在窗戶邊。
荊興替咬了咬嘴唇:“老師,我沒有書。”
“你怎麼沒書啊?”高二的任課老師換了,沒發現他是跳級生,嘀嘀咕咕地抱怨,“是自己弄丟了,還是領的時候沒注意少拿了?”
他輕聲回答:“沒拿到。”
“那你先去教務處拿書吧。”
荊興替從后門走出教室。他報道的時候去過教務處,但那時書本剛好缺了幾冊,他就沒拿,而是復印了最開頭的幾頁課文。
不過今天荊興替沒把復印紙拿出來,因為教務處的旁邊就是高三教學樓。
他走了沒幾步,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白若風跟所有叛逆期的alpha一樣,不好好穿校服,不好好背包,袖子非要卷到手腕處,雙肩的包非要背成單肩,踩著雙大紅色的籃球鞋,一陣風似的刮進了教務處。
轉學生也沒有課本。
荊興替的腳步頓住了,他在教學樓前的陰影里等了幾分鐘,才再次邁開腳步。
這回omega埋頭往前走,不偏不倚地撞進了剛打開教務處門的白若風的懷里。
“我操……”白若風在帝都被投懷送抱的omega撞慣了,習慣性地想把人推開,臟話涌到嘴邊,還沒來得及噴出來,就聞到自己魂牽夢縈的味道。
要命了,是小茶葉片子。
白若風還沒混球到連荊興替的信息素都聞不出來的地步。
荊興替和白若風的小名都和爸爸們的信息素有關,小時候叫著可愛,長大了反而難以啟齒,只敢放在心里念叨。
白大少爺嘴巴一瓢:“操操操場怎麼走啊,同學?”
荊興替茫然地眨了下眼,眼底蕩漾起恰到好處的詫異,還有久別重逢的淡淡水霧:“若風。
”
白若風脫口而出:“片片。”
白若風叫完有點害臊,他自己都不樂意爸爸喊小名,什麼青梅青梅的,到了荊興替這兒,竟然忍不住叫人家的小小名。
茶葉片子是小名,片片就是小小名。
荊興替卻沒有感到絲毫的不適,他將白若風從頭到腳看了一圈,目光融融。
白若風差點爆炸。
爆炸的同時覺得自家茶葉片子好。哪兒都好,長的好,味道好,脾氣也好,被叫了小小名還不害臊。
alpha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有點怕荊興替,當然還有他自己的爸爸,不過這個年紀的白若風是不會承認的。
叛逆期的少年總喜歡干爸爸們不允許的事情,白若風把頭發染了,是在陽光下才能看出來的枯黃,還戴了個銀色的耳釘。
荊興替眨巴眨巴眼睛,直接把手伸了過去。
白若風覺得耳垂邊倏地落了一片轉瞬即逝的雪,電流躥過脊背,酥麻的觸感伴隨著甜絲絲的奶香飄來,等再緩過神的時候,耳釘已經拿走了。
“沒打耳洞啊?”荊興替好像小小地松了一口氣,他手心的耳釘里有磁石。
還好沒打,要不然沒法考警校了,荊興替想。
操了蛋了,片片是好學生,白若風想。
白若風想著想著,渾身一凜,他鬧騰慣了,以前在帝都的高中仗著自己要考警校沒人敢惹,在學校里橫行霸道。倒也不干壞事,就愛拉幫結派。
說白了就是愛當校霸。
他爸因為這事兒生過好幾回氣,后來工作忙又見他成績沒落下來,只能不了了之。
但這些事兒荊興替不知道。
白若風從屁大點的時候就學會了報喜不報憂,他把自己描繪成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學生,小茶葉片子就會和他多說五分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