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棲問:“哥哥,你覺得李遲蘇能把這位高人請下山嗎?”
蕭世卿道:“不能。”
“哦?你這麼肯定?!”
“于沉水若想出山,也不會拖到現在。”
“那你還讓李遲蘇白跑一趟?”
蕭世卿淡淡道:“總比他在你身旁亂晃好。”
“……”原來丞相大人是在公報私仇啊。
“而且,也未必是白跑。”蕭世卿思忖片刻,道:“明日我親去五邙山一趟。”
趙棲道:“那朕也……”
蕭世卿話都沒讓趙棲說完,“不行。”
“為什麼?”
“其一,山路崎嶇;其二,你堂堂一國之君,應有天子之威,無須禮賢下士至此。”
“你都親自去了,和朕親自去有什麼區別。”趙棲有些無奈,“不過朕知道你不會聽朕的,所以朕還是……”
“今日好好休息,”蕭世卿忽然改口,“明日我帶你去。”
蕭世卿突然這麼“聽話”,趙棲一時很不習慣,怔愣了一會兒才道:“……哦。”
趙棲一臉若有所思地回到房里,江德海見狀,問:“皇上這是怎麼了?”
趙棲撓撓頭,“丞相哥哥這是被下降頭了嗎。”
次日,蕭世卿果真帶著趙棲乘坐馬車前往江夏城郊的五邙山,據說于沉水隱居在山腳下的一座村落里。這次出門,蕭世卿還把程伯言帶上了,以防趙棲有什麼不適。而趙棲,則把賀長洲和趙橋都給帶上了。
面對蕭世卿微妙的目光,賀長洲是這麼解釋的:“丞相不是說山路崎嶇不好走麼。萬一皇上累了,我可以背他走。”
趙橋道:“如果皇上覺得無聊了,我可以陪皇上說話解悶。”
趙棲雙手一攤,“其實他們就是閑的,不過帶著他們也沒關系吧?”
蕭世卿:“……隨你。”
程伯言笑道:“最近皇上出游的興致很高啊。
”
趙棲道:“不是你讓朕多走走的麼。”反正他寧愿走死,也不要嘗試梅川說的辦法。
“這麼說,皇上是打算生下龍蛋了?”
“這個啊,”趙棲一臉沉思狀,“朕還沒想好。”
程伯言:“……”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馬車在一座窄小的木橋前停下。馬車過不去,眾人都下了車,趙棲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感嘆:“此處青山環繞,小橋流水,確實適合隱居。”
趙橋笑嘻嘻道:“好端端的,皇上何故突然打趣臣弟。”
趙棲茫然,“朕打趣你了?”
“皇上剛剛不是說,‘小橋流水’了嗎?”
趙棲:“……信不信朕一腳把你揣進水里?”他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弟弟?!
其他人聽了都是一笑,蕭世卿還莫名地看了趙棲一眼。
賀長洲稍作思考,慢條斯理道:“我好像聽懂了。皇上,要不要我解釋給你聽?”
趙棲繃著一張臉,“不用,謝謝。”
眾人步行過了橋,穿過一片茂密的叢林,視野豁然開朗。
這村子頗有世外桃源的味道,由于地勢高未曾遭受洪澇之災,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村民自給自足,鮮少有外人來訪,趙棲等人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問:“客人們可是來找于先生的?”
趙橋奇道:“你怎麼知道?”
老者樂呵呵道:“昨日已經有一位品貌非凡的公子來此處尋他了。于先生的茅草屋就在村東,你們一去便知。”
一行人按照老者所指的方向走去,隱隱約約聞到一陣茶香。再走幾步,就看到了一座好像隨時會倒的茅草屋,屋前坐著兩人,正執棋對弈,旁邊還烹著一壺茶。其中一人一襲紅衣,眉目風流,未語先笑,正是李遲蘇;另一人一身粗布麻衣,看上去大概四五十歲,皮膚黝黑,和尋常村民沒什麼區別。
李遲蘇看到他們,訝然笑道:“先生又有貴人造訪了。”
于沉水盯著棋盤,不以為意道:“有多貴,比你還貴?”
“比任何人都貴。”李遲蘇放下棋子,起身行禮,“微臣參見……”
蕭世卿不欲讓趙棲身份暴露,警告地看了李遲蘇一眼。李遲蘇當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改口道:“丞相。”
“唉,你這是作甚。”于沉水好似沒聽見李遲蘇的話,不滿道,“先把棋下完啊!”
趙棲感嘆:“見到天子還這麼淡定,不愧是高人!”
蕭世卿冷笑一聲,道:“將其拿下。”
扶資:“是。”
趙棲:“???”等等,他們不是要上演效仿劉備三顧茅廬,成就一段佳話嗎?劇本好像不太對啊?
扶資動作很快,眨眼功夫便把于沉水五花大綁起來。于沉水嚷嚷道:“有話好好說,你們綁什麼人啊!遲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遲蘇道:“丞相,于沉水常在山野中,并非有意冒犯,還請丞相恕罪。”
趙棲拉了拉蕭世卿的衣袖,道:“哥哥,咱們不是來請他下山的嗎?”
“對付此等自命清高之人,請有何用。”蕭世卿道,“昭南王是用請的,可他答應了麼。”
于沉水頗為張狂道:“我于某人閑云野鶴慣了,非有賢主,斷不會出山。你就拿下我的人也沒有用!”
趙棲和趙橋對視一眼,用眼神一段交流。
趙橋:此人一生傲骨,和話本里的正義高潔之士一模一樣!
趙棲:朕也這麼覺得!朕一定要用朕的仁義之心打動他,請他下山救江夏百姓于水火之中!
蕭世卿淡淡道:“你不出山,我便殺了你。”
眾人:“……”
于沉水也驚呆了,“你……”
蕭世卿接著道:“你出山若治水無能,我照樣殺了你。
”
“你就不怕此舉遭天下人非議?!以后哪還有賢士能人敢投靠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