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容棠的,不是賀長洲的,也不是李遲蘇的。
那……是誰的。
答案呼之欲出。
腦袋好像要炸裂開,他茫然四顧,一時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又在干些什麼。
“可是,不可能啊。”趙棲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無聲地詢問:“你真的是丞相哥哥的……?”
龍蛋踢了他一下——這是他感覺到胎動以后,被踢得最重的一次。
趙棲的反應讓李遲蘇掩不住的心疼,愧疚。“我以為把孩子認下來,你就會多看我一眼,待我與旁人不同,會心里有我。”李遲蘇自嘲一笑,“事實證明,是我想多了。”趙棲不僅沒有因為孩子高看他,反而還因為他不想要那個孩子。”
趙棲依舊愣愣的。
“是我太過自私,太想要你,才會這麼做。皇上想要如何處置我,我都接受。只求皇上重新考慮,予孩子一條生路……”
李遲蘇說了什麼,趙棲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此時此刻,他腦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夜睡了他的人是蕭世卿。
他懷了蕭世卿的孩子。
蕭世卿……那個高貴自持,不近男色女色,視天下人為草芥,過去把他當傀儡,現在……現在不知道把他當什麼的丞相大人,居然才是真正的“犯人”?!
是他,強勢又溫柔地占有了他;他是坐在蕭世卿的身上,不知滿足,哭喊著說“還要”;也是他,用濕漉漉的手撫摸他的后背,在他耳邊調笑,說他……
那幾個字他不想回想起來啊啊啊!
長久的沉寂后,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丞相大人。”
趙棲猛地抬頭,看著身著玄衣的男人走了進來,帶來一團寒涼之意。
明明是正午時分,天卻黑得像傍晚。
屋內點著燈,蕭世卿站在半明半暗的光線里,趙棲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等其他人出聲,蕭世卿便道:“都出去。”
他的聲音很平靜,帶著一如既往的,讓人難以抗拒的力量。
江德海遲疑道:“丞相,皇上他……”
蕭世卿冰冷地重復:“我說了,都出去。”
“……是。”
江德海,小緊子,程伯言,梅川相繼離開。李遲蘇敏銳得感覺到蕭世卿周遭縈繞著極具壓迫感的危險氣息,不免有些擔心趙棲,“丞相,你……”
蕭世卿一瞬不瞬地盯著趙棲,話卻是對李遲蘇說的,“你若還想要你的南州十二郡,就別多說一個字。”
李遲蘇瞇起桃花眼,“丞相以為這能威脅到我?”
蕭世卿反問:“不能?”
李遲蘇笑了笑,“不能。”
蕭世卿對趙棲道:“讓他滾。”
趙棲被蕭世卿的目光壓得喘不過氣,勉強道:“昭南王先行退下,朕和丞相有……有要事商議。”
李遲蘇甚是不甘,他不怕蕭世卿,但也不想讓趙棲為難。“我就在外頭,皇上有事可以叫我。”
李遲蘇一走,屋內只剩下龍蛋的兩個父親。暴雨終于沖破烏云,抽打著地面,雨水在窗外飛濺,朦朧又迷瀠。
趙棲聽著雨聲,嘴唇顫抖:“是……哥哥嗎?”
蕭世卿看了眼就在趙棲手邊的湯碗,眼中凝重一層寒霜:“你要喝?”
沒有得到蕭世卿親口說出的答案,趙棲固執地重復:“是不是你?”
蕭世卿喉結滾了滾,薄唇輕啟:“是。”
這一刻,趙棲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當他以為龍蛋是賀長洲的時候,他郁悶難受;當他以為是李遲蘇的時候,他惡心憤怒,可現在他只覺得荒唐,難以理解。
為什麼會是蕭世卿,不應該啊?!
蕭世卿低頭靜靜地望著他,“你知道是我?”
趙棲反應遲鈍,下意識地“啊”了一聲。
蕭世卿眼眸沉沉,嗓音寒徹骨髓,“你知道是我,還要把他拿掉?”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趙棲,趙棲被逼得退無可退,直直地在床上坐下,“哥哥……”
“早在南巡之前,你就已經知曉此事,瞞我至今,并不是為了偷偷把孩子生下來。而是……”蕭世卿話音戛然而止。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針扎般強烈的氣勢讓趙棲想說的話全卡在喉嚨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蕭世卿呵地一聲冷笑,“當初是誰拉著我,不讓我走的——怎麼,如今有了孩子,你就不想認賬了?”
“我沒有!”
“沒有?”蕭世卿墨眉上挑,雙手掐著趙棲的下巴,逼迫他去看桌上的湯碗,“那你告訴我,這是何物。”
面前的蕭世卿神情森冷,語氣冷漠,趙棲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樣的蕭世卿了。他好像回到了最初始面對蕭世卿的時候,從心底升出一股寒意。
趙棲吞了口口水,“是、是滑胎藥……”
聽到“滑胎藥”三字,蕭世卿眉眼間戾氣大盛,攬住趙棲的腰,從身后將他推至床上,抬膝擠進他雙、腿之間,如同猛獸高高在上面對著唾手可得的獵物。“皇上似乎一直記不清那夜究竟發生了何事。我幫皇上想起來如何?”
危險臨近,再弱小的獵物都會掙扎,何況是趙棲。
“放開朕!”趙棲雙手向身后推拒,反被蕭世卿扭剪在一處,無法再動彈。
感覺到腰間的玉帶被解開,趙棲知道蕭世卿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要重新上演萬壽節宮宴的那幕,登時眼眶一紅,大喊起來:“哥哥不要……!”
“你再叫大聲點,”蕭世卿冷酷又戲謔道,“讓門外的人都聽聽,一朝天子是如何承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