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你不用安慰朕。”趙棲自己把自己給哄好了,精神振奮道,“朕雖然不能親臨現場,還是有很多事可以做的。”
到了客棧,趙棲一刻沒歇,向龐岱過問治水救災一事。
趙棲:“現在一共有幾處決堤口?”
龐岱:“回皇上,共有十二處,已補了五處,這些臣都寫在奏本上了。”
趙棲皺眉:“朕身為天子真的很忙的,沒時間去記你奏本上的內容。剩下的七處呢?”
龐岱:“臣已經命人連夜修補河堤,無奈雨勢連綿……”
趙棲嚴肅臉:“這次的災情,對不起愛卿,朕還是要指出來的,你有很大的一個責任。你是江夏的太守,住在江夏幾十年,為什麼沒有未雨綢繆?”
龐岱冤枉:“皇上,臣綢繆了,但是今年的雨季實在是勝往年十倍啊。”
趙棲:“那你就必須……這個問題你要解決。”
龐岱無奈:“臣是想解決,可是修補河堤所需的器用一直不夠啊。”
趙棲:“可以買。”
龐岱:“但是朝廷賑災的銀兩已經先去賑濟災民了,官府著實是捉襟見肘了……”
趙棲斬釘截鐵:“買!”
龐岱:“???”
趙棲嘆氣:“說到底,這次鬧成這樣,不是你們的錯,都是朕的錯。朕最大的錯就是讓你們犯了錯。”
龐岱等官員刷地跪了一地,“微臣不敢,皇上啊,臣錯了——”
……
入夜后,雨勢仍舊沒有減弱的跡象。
小魚一邊整理行裝,一邊揶揄自家主子:“這下好了吧,人沒追上,還被灰溜溜地打發回封地了。”
素華問:“王爺真的要南州麼?”
李遲蘇手里轉著折扇,漫不經心道:“不回是抗旨,要掉腦袋的。”
素華不信:“王爺難道甘心這麼走了?”
“當然不甘心,”李遲蘇悠悠道,“別的不敢奢望,但走之前好歹讓本王一親芳澤吧。
”
“一親芳澤?”小魚驚呼,“這還不算奢望嗎?”
李遲蘇用扇柄敲了敲小魚的腦袋,“小姑娘說話別太狠,否則將來要嫁不出去了。”
小魚漲紅了臉,“我能不能嫁出去不用王爺管!”
主仆三人說著話,終于從暈船中緩過來的小緊子敲了敲門,壓低聲音道:“王爺,皇上有請。”
小魚驚訝道:“這麼晚了,皇上找主子去干嘛啊。”
李遲蘇笑了笑,“是啊,皇上找我干嘛呢。”
趙棲對江夏官員一番恩威并施,折騰到半夜才有精力管管自己的“私事”。賀長洲本想和他一起見李遲蘇,被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打發走了。
李遲蘇到的時候,屋內只有趙棲一人。
趙棲換了身常服,臉上略有疲態,但在李遲蘇眼中,他仍是誘人欲滴的小美人——要是小美人看他的目光別那麼犀利就好了。
李遲蘇笑著向趙棲行禮,“參見皇上。”
趙棲“嗯”了一聲,坐直身體。
“丞相大人不在?”
“他還沒回來。”
李遲蘇道:“難怪——賀小將軍也不在?”
趙棲皺起眉,“朕和你說話,你一直提旁人做什麼。”
李遲蘇嘴角含笑,端的是風華月貌,飄逸寧人。“皇上說的是,不提他們,只提皇上與臣。”他向前一步,剪水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看著趙棲,“那,皇上深夜召臣單獨面圣,所為何事呢?”
趙棲先給自己做了一波心里建設,緩緩開口:“朕問你,宮宴那夜,你……你都對朕做了什麼。”
李遲蘇恍然一笑,“原來皇上還在糾結此事啊。”
“那必須糾結,”趙棲沒好氣道,“不然讓某人吃干抹凈后逍遙法外麼。”
“吃干抹凈?”李遲蘇有些許驚訝,“皇上是在說我麼?”
“少廢話。”趙棲冷凝著一張小臉道,“你將你那日做了什麼,一五一十地說與朕聽。”
李遲蘇的思緒回到了三個多月前。
宮宴上,他被一封未署名的的信叫去了御花園,然而寫信之人遲遲未現身,他等了許久,正要離開之時,又撞見淮王和容棠私會。他看熱鬧不嫌事大,更別說淮王還是他局中的一人。他把熱鬧看完了才走,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宮中道路復雜,在無人引路的情況下,他不知不覺帶了雍華宮附近,看到一人從殿內疾步而出,幾乎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
他認出那人是賀長洲賀小將軍,此人少年英雄,威名遠播,究竟是發生了何事能讓他如此慌張?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走進殿內,發現里面竟然一個宮女太監都沒有。他想起不久前聽到的傳言:天子極其寵愛男寵容棠,為了讓容棠能養好病,把自己的寢宮讓了出來。但就算現在雍華宮里住的不是天子,防備也不該這般松懈啊。
內殿亮著燈,門雖然關著,卻沒有上鎖,他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透過層層帷幔,他看到床上有一人,不住地翻滾著,極為難受的樣子。他走上前,看清床上之人,驚訝道:“皇上?”
天子的龍袍脫了一半,肩膀露在外頭,上面還有一個清晰的牙印;臉頰泛著潮紅,淚眼朦朧,唇上帶著瀲滟光澤,即便是閱盡千帆如他,看到一朝天子這般模樣,一時間竟是呼吸加速,難以自持。
天子似乎很熱,不停地拉扯身上的龍袍,睜眼濕濕地看向他:“幫我、幫我脫掉……”
“真的想要我幫你?”
天子哽咽著點頭。
“可是我還沒脫過龍袍呢,”他饒有興致道,“皇上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