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禮質問道:“鳳歸路乃是宮廷秘藥,淮王府區區一個小廝,是如何得到此藥的?”
“回大人,當年王爺離京前往封地,溫太后擔心王爺在北境水土不服,無人照顧,特意從宮中派了十名宮女太監和王爺一同北上,照料王爺的飲食起居,該小廝便是其中之一。至于這鳳歸路,”徐子敬停了一停,“即是他那時所得。”
徐子敬言辭曖昧,可在場之人,包括趙棲都很清楚那小廝為何能得到鳳歸路。溫太后名為送人,視為監視,一旦趙桐有所圖謀,即可毒殺。
小廝雖為淮王府之人,卻是溫太后所賜,用的也是宮廷秘藥,淮王把他推出來,是想讓西夏復仇的利劍再次指向朝廷。
陳禮啞口無言,轉向蕭世卿道:“丞相,您看這……”
蕭世卿揚唇一笑,問:“淮王現下病情如何?”
徐子敬道:“回丞相,王爺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蕭世卿輕一頷首,“那便等他醒了,皇上再治他治下不嚴之罪罷。”
趙棲心存疑慮,但當著徐子敬的面也不好多問。“那西夏方面……”
蕭世卿漫不經心道:“淮王不是把人送來了麼,交予西夏便是。”
徐子敬暗暗長舒一口氣,“皇上英明,丞相英明。”
徐子敬一走,趙棲就急道:“丞相不會真信了他的鬼話吧!”
蕭世卿道:“明日便是是七日之限,倘若我們還交不出兇手,西夏王雷霆震怒,西州邊陲的老百姓可就不止是被搶奪錢財糧食那麼多簡單了。皇上應以大局為重。”
趙棲氣成河豚,呼呼道:“啊啊啊啊,憋屈死朕了!”
蕭世卿摸了摸“河豚頭”,道:“別急,誰能笑到最后,尚未可知。
”
陳禮道:“皇上,丞相,徐子敬此人無論才識膽識均是非同一般,留在淮王身旁,必成大患。”
“想辦法讓其為我所用便是。”
“朕看懸。”趙棲道。趙桐貫會籠絡人心,麾下無論謀士武將都對他忠心耿耿,至死不渝。
蕭世卿輕描淡寫道:“先試試,不行就殺了。”
……狠還是朕的丞相哥哥狠啊。
蕭世卿問:“皇上,臣給你的虎符還在麼。”
“沒在,被朕吃了。”
蕭世卿:“……”
“朕說笑的啦。”趙棲道,“朕一直好好收著。”
“拿來。”
趙棲命江德海取來虎符,問:“丞相是要用兵?”
蕭世卿道:“我欲從西郡調遣五萬精兵前往西夏邊陲。”
趙棲困惑不已,“可是丞相昨日還說戰機未到啊。”
“西夏起兵不過威懾之用,我軍無仗可打。”
趙棲更迷茫了,“那為何還要……”
“皇上不是憋屈麼,”蕭世卿道,“揚國威之事西夏能做,大靖也能。”
趙棲懂了,這就和閱兵是一個道理,仗可以不打,肌肉必須秀一秀。
陳禮道:“敢問丞相派何人為主帥?”
“賀長洲。”
趙棲一驚,“長洲?”
蕭世卿不動聲色,“怎麼,皇上舍不得?”
趙棲搖搖頭,“丞相調兵是從離西州邊陲最近的西郡調,為何主帥要從京城委派?”
陳禮笑道:“丞相的心意,臣略知一二。”
蕭世卿:“說來聽聽。”
“當年高祖滅陳取天下,兵鋒正勁,西夏不得已向大靖俯首稱臣,成為我朝附屬之國。幾十年來,西夏國力,民力,兵力逐漸強盛,自是不甘心再屈居于大靖之下。經大王子一案可見,大靖和西夏早晚必有一戰。賀小將軍少年英雄,將來定是我軍主帥。為帥者,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丞相是想借此機會,讓賀小將軍親自走一趟入西州的路,觀察當地地形氣候,為來日做準備啊。
”
趙棲問:“丞相,陳大人說對了嗎?”
蕭世卿道:“差不多。”
趙棲贊嘆道:“沒想到啊陳大人,你還挺聰明的嘛。”
陳禮謙虛道:“微臣不敢當。”
“可為什麼沐陽寺的案子你能查成那鬼樣?”
陳禮有苦難言,“這……”
“皇上,”蕭世卿忽然道,“入雍華宮的口令是?”
“朕告訴你們,你們可不許告訴旁人啊。”趙棲小小聲道,“有朋自遠方來,雖遠必誅。”
陳禮:“……”
蕭世卿唇角翹起,“不愧是皇上。”
軍令立即下達至各部,賀長洲第二日就得離京遠赴西州。
晚上,趙棲正準備睡覺,小緊子來報:“賀小將軍現在宮門口,請求入宮面圣。皇上見還是不見?”
趙棲想了想,道:“替朕更衣。”
宮門口,賀長洲騎在馬上,腰間佩劍,身姿挺拔,遠望宮門之內的紅墻綠瓦,翹首以待。
他等了小半個時辰,沒等到通傳的太監,卻等到了——
“皇上?!”賀長洲躍馬而下,朝趙棲奔去。
趙棲看著眉目鮮活的少年,心情和西夏大王子的案子一樣復雜。
就是這個人睡了他,還浪費了他的感情,他應該一巴掌把人拍到宮墻上,摳都摳不下來的那種。
可賀長洲是大靖的棟梁,還長那麼帥,作為明君,趙棲決定暫時放過他,等他從西夏回來再接著算賬。
月光下,賀長洲目若星璨,一眨不眨地看著趙棲,“皇上怎麼親自來了?”
趙棲繃著一張臉,“朕來送送將軍。”
賀長洲的反應像是很高興,“皇上來送我,是不生我的氣了嗎?”
趙棲指著自己的臉,反問:“朕看上去像不生氣嗎?”
賀長洲只是笑。
趙棲看了眼賀長洲身后的馬,問:“這是你的馬?”
“嗯,它叫小黑。”
“……”看來賀長洲取名和他是一個水平的,“小黑相比也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