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粒手機照片里的面容不斷的在他大腦中來回閃爍,那張溫柔似水的臉, 他已經快忘記了。熱水從額角滑向鼻梁,沖刷了剛才的狼狽,柏云軒好像又聞到了很久之前女人身上的味道。
白茶香水的味道。
柏云軒仰頭,在浴室里足足洗了半個小時才出來。進去的時候高高興興, 出來的時候又一副難過樣兒,這小子總是陰晴不定的。低頭看了一眼江一柯發的晚安消息,嘴角又咧到太陽穴去了。
凌晨的時候段,宿舍早熄了燈,柏云軒摸黑爬上床鋪, 直瞪著天花板愣神兒,這一晚上, 大起大落, 幾年了也沒有過這樣的情緒起伏。
這天晚上難得做了夢, 前半段是噩夢,身體下墜掉入深淵, 卻在快要著地時被人托著。乃至于早晨睜眼的時候他還有點兒恍惚。
“做噩夢了?”楊威蹲在角落里給貓倒貓糧。
“也算不上是噩夢吧。”柏云軒從床上跳下來,“八點半考試,還能吃個早飯,很久沒去食堂了。”
“是啊, 你確實挺久沒去了。”楊威起身拍了手里的灰,轉頭又去刨貓砂,大清早追著小東西罵罵咧咧。
柏云軒嘴里叼著牙刷倚在浴室門邊上傻笑, 一口牙膏嗆進了嗓子眼里。
食堂門口新擺了兩個巨型風扇,進門一陣猛風, 楊威一大早氣兒還沒消下去,“老子發型都他麼吹毀了。”
柏云軒還吹的挺開心,被人用膝蓋頂了一下才向前走,一進門就直奔三鮮包子窗口。捧著兩個包子笑的爹媽不認。
嘴巴張到最大,沒一點兒形象,勵志準備一口吞掉二分之一的包子進肚子。
結果一抬眼就瞄到了斜對面看著他笑的江一柯,嚇得柏云軒愣了下,紅著臉把自己張大的嘴巴稍微合了點兒,開始矜持了,一口就咬了四分之一,還開始小口嚼起來了。
大清早的就碰見,昨天腦子不清醒,這會兒不一樣,怪羞人的。
楊威翹著腿一口吸了半碗的豆腐腦,“你磨磨唧唧干嘛吶?等會兒考試了,怎麼他麼跟個小姑娘似的,你平時吃西瓜的時候可不是這個動靜兒。”
“你,你....”柏云軒氣的要死,“你能不能小點兒聲。”
“什麼小聲啊,又沒人,你平時那西瓜勺子比三個湯勺加起來還大!”楊威說完一抬頭,“唔?”
江一柯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旁邊,手指敲了下桌角,臉上意味不明的笑,“等會兒見。”
“好,好....”柏云軒手里包子都捏下去一塊兒,咕嚕一下咽入嗓子里。
柏沉松也在,剛扔垃圾去了,走過來敲了下桌子,“考完試我有事兒給你說。”
“啊?又又,又說什麼?”柏云軒眼睛瞪得賊圓。
“不是,他們剛才說等會兒見。”楊威抓住了重點,“什麼意思啊?”
“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他哥手指敲的那一下,搞得他心里這會兒緊張不安。
當兩個人沖進考場的時候,終于知道那兩個人什麼意思了。
這兩人今天陪監考,有個老師請假了,臨時抓不到人。
階梯教室已經坐好了將近三分之二的學生,兩個人吃包子吃的有點兒費時間。
柏沉松站在講臺黑板上寫字,偏頭瞄了一眼柏云軒,嘴里說了點兒什麼,大概意思是嫌棄他考試不積極,就知道吃包子。
江一柯倚在靠窗第一排的位置上,低頭,手指點著桌面上的姓名學號。
柏云軒有點不敢過去,低著頭非要在中間走廊那一排找名字。
“這里。”江一柯突然出聲,沖著他勾笑,對著自己手底下的桌子,啪啪點了兩下。
柏云軒沒來由的害羞,這沒在一起的時候臉皮還挺厚,在一起了就開始越發的矯情。他緩慢的移過去,坐在椅子上,旁邊的人靠在窗臺沿上盯著他。
眼神依舊赤.裸.裸的,柏云軒小心抬頭看他,傻乎乎的笑了下。
“笑什麼呢?”柏沉松冷不丁的站在面前遞卷子。
“嘴,嘴抽筋了...”柏云軒把頭埋下去,總覺得他哥今天陰魂不散。
被人盯著寫卷子的滋味不好受,還被對象盯著寫,柏云軒硬是把手里的筆握出了水,手心里都是汗。估計江一柯也看出來了,轉身移了個位置,坐在講臺上的椅子上懶洋洋的看著窗外。
講臺上立了兩個帥哥誰受的住,后幾排的學生恨不得把手機掏出來偷拍兩張。
“我去后面坐。”柏沉松起身朝后走。
“往前看。”柏沉松邊走還得邊重復,把人家小學弟小學妹勾的老是回頭。
說了往前看是看卷子,結果這群崽子轉頭看江一柯去了,一個個盯得都挪不開眼,包括柏云軒那個小子。
他這會兒卷子做完了,抬頭托著腮看江一柯,那人偏頭對上了他的眼睛,眼神里都是寵溺,大白天的在教室里,空氣里卻充斥著曖昧。
柏云軒這邊正眉目傳情,未曾想教室后排傳來柏沉松的聲音,“第一排的注意一下。
”
煩死了!
柏云軒乖乖低頭盯卷子,看了一眼表,還有二十分鐘。
忍忍算了。
忍到打鈴收卷子的時候,柏云軒不忍了,抬頭盯著江一柯笑,瞧著人家起身收卷子,遞卷子的時候小流氓似的朝江一柯手背揩了一把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