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以。
他在國外生活的時候,無數次的想起陸明初。
年少時就相遇的人,怎麼會走丟。他看著陸明初的每一張近照,看見他下課后去逛超市,和齊晚秋一起參加活動,還有林真。
從前的他不能接受陸明初身邊總是圍繞著很多人,他厭惡那些落在陸明初身上的目光,那些人或不自知或明目張膽的覬覦。
他那會年紀小,所有的心神都用在了和繼母勾心斗角上,他在所有人面前都端得很好,唯獨在陸明初跟前肆無忌憚。所以每次當他察覺到陸明初身邊有別人時,他就會發狂,然后一遍遍的限制陸明初的行為。
他們在最好的年紀認識,卻沒能成為最好的自己。
最后兩敗俱傷。
每當他覺得熬不下去的時候,就一遍遍用手指在照片上描繪他的眉眼,他知道了陸明初和林真只是最好的朋友,他也知道齊晚秋和陸明初之間不可能,他真的改變了自己很多,可偏偏就在快要回國的時候,看到了晏白出現在他身邊。
怎麼會是晏白呢?
那個小兔崽子在陸明初身邊裝模作樣,伏小做低,乖巧極了的模樣。
或許陸明初不知道,但是葉問寒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太像了,十年前的自己也是這樣一步一步蠶食進陸明初的生活里。
他幾近瘋狂。
他迫不及待的處理好了家里和公司的事務,把繼母送到了西北一座非常出名的精神病醫院,這才回國,約李向南一起吃飯,不動聲色的套出了他們之間的那些貓膩。
涉及到陸明初的一切都關乎他的情緒,他失手捏碎了一只高腳杯。
李向南本來就怕自己的這個表哥,見此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沒事吧。”
葉問寒極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淡淡的說道,“沒什麼,手滑。接著聊吧。”
在聽到李向南說起他們一開始是想捉弄陸明初時他是憤怒的,他們怎麼敢呢?怎麼敢對陸明初下手!可是突然他意識到這對他來說并不是一個壞消息。
他送走了李向南,讓人時刻盯緊陸明初和晏白。他看著照片里笑得齜牙咧嘴的兩個人,他逐漸意識到,不能繼續給他們留時間了。
陸明初是個老師。做老師的總有個臭毛病,以為自己能把誤入歧途的學生拉回正常的生活,包容心極強。
他不能給這兩個人留時間。
他不僅了解陸明初,也非常清楚晏白不能接受的點。
都是一樣的高干子弟,都是一樣的無法無天,晏白不過是十年前的自己罷了,更何況晏白嬌生慣養無法無天,過分以自我為中心。
他安排人挑了個合適的機會去找陸明初被晏白撞見,同時買通江洛舟手底下的人,在論壇發布了那些照片。
他一直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只遺憾自己年少時不懂得收斂嚇到了陸明初,遺憾這錯過的數年光景。
可是在這晚上,他看著一個人喝著酒注視星空的陸明初,突然覺得心臟一簇一簇地揪緊,疼的他難受。
他寧愿看到的是生氣的、憤怒的委屈的陸明初,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安靜的陸明初。
“對不起。
”
陸明初剛一口酒下肚,聞言驚訝的看著葉問寒,“你家破產了?”
葉問寒搖頭。
“你確診什麼不治之癥了?”
“沒有。”
陸明初道,“那你突然來這麼一出?”
“很奇怪嗎?”葉問寒的眼神有些許暗淡。
“嗯,很奇怪。你不該是說這種話的人。我剛才以為是幻聽。”
第80章
葉問寒在那天夜里之后,出現在陸明初眼前的頻率肉眼可見得高了許多。
不過比起從前,現在的他顯得溫和了許多。
在春天快要結束的時候,陸明初無意間在去參加一個學術交流會時看到了晏白。
穿著裁剪合體三件式西服的俊秀青年,頭發被摩絲牢牢固定住,撩起的劉海露出了優越的額頭,面容俊朗,肩寬腰窄,身量修長,他手持高腳杯泰然自若地站在名利場的中心,和身邊眾人推杯交盞,談笑風生。可是陸明初分明看到他臉上的笑意不及眼底。
透過那削瘦的臉孔,陸明初隱約還能窺到之前的那張帶著稚氣的娃娃臉。
“瘦了。”第一時間他在心里說道。
不過三個月的功夫,晏白就抽條似的又往上躥了一點,也瘦了很多,看上去是個沉穩的青年。
會場喧嘩,可是陸明初一眼就看到了晏白,看到了他身上難以言喻的寂寥。
“陸老師,這邊請。陸老師?”主辦方的接待人見陸明初看的出神,笑著說道,“聽說這里在辦一場招商會,陸老師對這方面也感興趣嗎?”
陸明初這時才如夢初醒般,他搖搖頭,“沒有,只是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是我看錯了。”
他沒把這次的偶遇當成一回事。
如果沒有之前的賭約,他和晏白分明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本無產生任何交際的可能。陰差陽錯走到現在,也算是彼此回到了正確的位置上,不是戀人,也成不了朋友,再遇見當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