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這會也緩了過來,捂得嚴嚴實實的坐在邊上,把手放在碳火上取暖,也不提什麼喝酒不喝酒的了。
陸明初抱著相機拍了好幾張照片,齊晚秋舉著串對鏡頭笑的很開心。林真剛好在吸鼻子,不過他長的好看,鼻尖紅紅,拍起來也顯得很可愛。
陸明初把相機架好,著急忙慌的跑了回來,“一、二、三!”
“咔擦。”
烤串有些糊了,但是架不住三個大小伙子敞開了吃。林真冷歸冷,但是對酒那絕對是真愛。
“喝!”
陸明初舉起杯子,“最后一杯!”
“砰!”
懸在天邊的晚星綽綽約約,帳篷上掛著的燈被風吹的搖搖晃晃,照亮了這個模糊的夜晚。
陸明初扶著林真進了帳篷,擦了把臉,讓他先睡。
齊晚秋滅掉碳火。從保溫壺里倒了些熱水遞給陸明初,“師兄,我這些都收拾好了。”
“好,那我定個鬧鐘,晚上早點睡,明天早上我叫你們看日出。”
陸明初雖然這樣說著,自己卻裹了件大衣坐在帳篷外面。
太早了,他還睡不著。
自從那件事之后,他時常夜半在噩夢中醒來。
“造謠本來就是一張嘴的事。只要一開始有人這樣說了,以后哪怕澄清了。照樣會有人拿這個事對他指指點點。他們會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為什麼人造謠你不造謠別人呢,還不是因為你自己有問題。”
“對他這樣的讀書人,這樣的流言蜚語就是一輩子的污點了。”
“我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要這樣做。”
那些聲音徹夜纏繞在他耳邊,像是被人錄音后按下循環播放鍵,使他不得解脫。
所以他去尋求過一種忙碌的生活,工作聚會,他像一只陀螺一樣被心里那根看不見的鞭子抽打旋轉,時刻不敢停下。
可是到了此時,熱鬧謝幕之后,那種永恒的孤寂又抱住了他。他覺得自己呼吸不過來,快要窒息。
夜幕遼闊,星星點燈。萬籟俱寂,沒有鳥鳴和蟲蟬,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沉睡,只有風還醒著,陪著他一起看星星。
他不知道,其實在不遠處,也有一個人坐在車里,沉默的看著他。
那天晚上晏白站在樓道里吹了很久的冷風。
后知后覺的感到了害怕。
他知道陸明初的課表,所以從周五下課后就遠遠的跟著他。看著他去接林真和齊晚秋,看他們幾個人興高采烈的去采購食材,開車去山上。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像極了一個卑鄙又陰暗的變態,可是他想了一圈自己和陸明初的交際圈,近乎絕望的發現,原來他們兩個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
可他曾進入過陸明初的生活里,在那個世界撕開了小小的角落。
那個角落平淡溫馨,在那里的晏白是個有人愛的小孩。
晏白只覺得自己的鼻子很酸,他距離陸明初所在的位置有點距離。他只能看到個模糊的身影,坐在那里,小小的一團。
他想去給他加件大衣,可是如果自己出現的話,只會打擾到陸明初吧。
陸明初會立馬起身去帳篷里,他眼睛里會露出嫌惡,那張溫和的臉上會掛著冰冷的霜。
就讓他再這樣自由一會兒。
因為之后,不管他是否接受,是否厭惡,都必須和自己在一起。他是陸明初,但是陸明初是晏白的。
晏白手抖著從兜里掏出一包煙,想了想又扔到了副駕上。
他怕有火,怕被陸明初注意到自己。
到時候怎麼解釋呢?
在這個人心里,自己是一個詐騙犯,□□犯,現在還是一個跟蹤狂。
他冒不起這樣的風險。
第71章
天還黑漆漆一片的時候,他們就被鬧鐘喚醒了。
此時的山間是安靜的。
他們從睡袋里爬了出來,揉了揉還睜不開的眼睛,頭發亂糟糟的,傳染般一個接著一個的打噴嚏。但是一出了帳篷,這山間清晨的微涼濕意撲面而來,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林真從后備箱里拿了礦泉水,他們三個排成一排,在帳篷外掛著的那盞燈下借著這微弱的燈光刷牙洗臉。早晨的山上沒有風,但是流動的空氣中都透著一股舒適沁人的氣息,是花草生長萬物復蘇的生機。陸明初去架相機,齊晚秋和林真去搬椅子,他們怕錯過太陽出來的第一線光,所以有些著急。手忙腳亂,不免有些狼狽。
他們正襟危坐,在微弱燈光下整整齊齊的坐成了一排,腿上還蓋了毯子。
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剛睡醒,腦子還有點迷迷糊糊的。
齊晚秋說,“我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學校也組織我們去山上看日出。”
陸明初喝了一口水,他有點困,“你們這麼多學生?”
“因為人太多,最后改成中心公園一日游。”
“這和看日出有什麼關系?”林真吐槽道。
“我們六點半回家的,坐在大巴車上看了日落。回去之后的作文題目就是觀日落有感。”
……
第一道光越出地平線的時候,世界蘇醒了。
山的邊緣染上了一層金色的錫箔,層層疊疊交叉生長的樹木上掛著晶瑩剔透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