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東升路325號,你不認識路就開個導航吧。”
李昭皺了眉,“什麼破地,怎麼和我剛好反方向,早知道這樣,可就不帶你了。”
“我沒說你賣假酒害人,你倒是先抱怨起來了?”晏白覺得胸口悶的發慌,搖下了車窗透透氣。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在S市這樣繁華的大都市里,街上依舊是車如流水馬如龍,路邊的燈盡職盡責的驅趕了夜的黑,銀杏葉子落滿了一地。窗外的風呼嘯凌厲,凍得李昭一陣陣打寒顫。
“你有病吧。這麼冷的天開窗戶?你看看旁邊車上的人,是不是看你的時候眼睛里都寫著傻逼兩個字。”李昭說著,伸手就關上了副駕駛座的車窗。
話雖如此,李昭還是留了一條細細的縫給晏白吹風,一邊把車內的溫度又往上調了點。
“我說,你到底怎麼了?”
晏白過了一會,才接李昭這話,“什麼怎麼了?”
“你這感覺不太對勁啊,晏白。今晚一來就耷拉著臉,這點酒按道理也喝不到你,總不能是你年紀大了酒量也跟著消退了。你要是有啥煩心事你就說唄!我哥不在你說給我聽唄,我保證不幸災樂禍。”
晏白喝了酒之后腦子也有些遲鈍,渾身都懶洋洋的,聞言也只是瞥了一眼李昭沒說話。
李昭這個人,年紀輕輕嘴巴碎的就和坐在巷口上了年紀織著毛衣曬太陽的阿婆有的一拼,人阿婆還可能是因為閑得無聊聊得這些家長里短,但李昭不是。他就像是天生嘴巴上按了一個小喇叭,沒有他不知道的事也沒有他不敢說的消息,一張嘴整天就擱在那嘚吧嘚嘚吧嘚沒個完。
偏偏他這個人還不弄虛作假,是啥就說啥,大家都知道但凡他口中吐出來的,還真就沒有虛的。
這可比胡說八道的人可怕多了,就因為這傻缺的臭毛病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偏偏李老爺子護犢子護的緊,誰碰上這瘋子發癲還得腆著臉夸一句真性情。可把不少人嘔壞了。就應著這,李向南平時也不敢和這親堂弟走的近了,這人發起瘋來那叫一個六親不認。
晏白心想,自己就算真的喝醉了也不至于犯傻到把自己的事和他說。
他不想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成了圈子里的笑話。
這會被李昭這麼一問,他一個激靈酒都醒了,“我可謝謝您嘞,不過我沒病沒痛好著呢。就不勞煩您惦記了。”
李昭側過頭看了一眼晏白,笑的溫和又儒雅,語氣里帶著點共情和體貼,“誰還沒點膈應人的破事啊,我就隨口這麼一提。”
晏白突然明白了,明明大家都知道李昭是個瘋子,卻還是有人會上當受騙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心事說了出去。這瘋子自己瘋就算了,還總喜歡拖別人下水,晏白突然后悔自己今晚怎麼叫了李昭出來。
李昭瘋不光瘋在他這張肆無忌憚的嘴們還有他那像野草一樣有著蓬勃生命力不管在哪里都能肆意瘋長的好奇心。
一路上李昭都明里暗里的想探晏白的話,你來我往的打了好幾個機鋒。
晏白心里暗自后悔,心想自己今晚怎麼就沒想開叫了這個狗東西出來。幸好他很快到了公寓樓下,李昭笑道,“聽說你在F大讀書,老爺子還說你勤勉好學,我還不信。
感情你為了讀書還擱著買了套房子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滾吧,成天的嘴嘚吧嘚就沒見你停過。我走了。”
他知道李昭聰明,也不多說些什麼,提腿就走,連個多余的眼神也不給她。
他只是在上樓前看了一眼,家里的燈開著。
陸明初在家。
他抬起胳膊送手腕到自己鼻子旁,仔細嗅了嗅,酒味帶著煙的氣息,非常難聞。
電梯門開了,他想陸明初會嫌棄自己嗎?
他還在想自己要怎麼陸明初解釋呢?
陸明初那麼干凈整潔的人會不會覺得忍受不了。
他從兜里掏出鑰匙,準備打開房門。
“咔噠,”房門從里面被打開了。
滿臉慘白的陸明初站在門口,眼尾是勾人心魄的紅,眼睛濕漉漉的,嘴唇紅的出奇,藏藍毛衣開衫的領子被解開了三顆扣子,露出白皙的皮膚和瘦長的脖頸,這個年僅三十的男人在喝醉酒之后渾身都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無論是神態還是聲音都和白天的陸明初很不一樣。
“渴,我要喝水。”陸明初扎巴扎巴眼睛,語氣里卻很委屈。大概是喝了不少,他整個人都有些搖晃,一個沒站穩就險些坐在地上。
晏白連忙摟著他的腰,把他往沙發上帶。
“渴,我想喝水!”這會的陸明初聲音又細又低,尾音拉著長長的,帶著點哭腔。
晏白耳朵酥酥的,聞言連忙道,“好好,你先做好,我去給你倒水。”
他扶著陸明初坐在沙發上,起身去倒水,陸明初卻抓住他大衣的一角,“不許走,我不許你走。”
晏白輕聲細語的哄著陸明初,“我不走,我在呢!陸老師,我去給你倒杯水,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