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我拜托張姨去了一趟,就說是阿姨醫院的護工朋友,給阿姨送了一束花。”唐樘坦白道。
陸予行微微一怔,終于知道為什麼覺得張姨面熟。
“阿行,我知道這很痛苦。”唐樘安慰道,“可是生死有命,我們不能改變其他人的生死……”
“不,”陸予行打斷道,“我不相信生死有命。”
唐樘愣愣地抬起頭,看著他。
與陸予行相處太久,唐樘甚至忘了,這是個曾經割腕自殺的人。他不愿意自己的生命掌握在疾病手里,他寧愿自己給生死做一個結論,把死亡的自由攥在自己手里。
于是他提前讓崔玉琴從醫院里辭職,換一份工作。
“這只是場意外,我完全能想辦法避免。”陸予行說,“…起碼我能做些什麼。”
唐樘艱難地搖了搖頭,回想起自己的爺爺,神情悲痛。
“阿行,你不知道…”他張了張嘴,“在時間溯回開始之前,阿姨她也…也沒能…”
“讓我試試。”陸予行堅定地看著唐樘,“就算是徒勞,可她是我的媽媽。”
窗外殘陽如血,唐樘看著陸予行的面容,覺得說不出的悲壯。
“好。”他點點頭,“我和你一起。”
兩人收拾一番,吃過晚飯,出門拜訪父母。
陸君雄和崔玉琴都聽說了唐家的事。崔玉琴上前給了唐樘一個擁抱,拉著他的手坐到沙發上,細細勸慰,讓他不要太過傷心。
陸予行立在一旁,看著崔玉琴花白的頭頂,心中一陣絞痛。
陸君雄示意陸予行跟上,兩人上了二樓。
書房里很安靜,隱約能聽見崔玉琴和唐樘的對話。
“這兩天好好陪他。”陸君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小聲說,“我看報紙上全是他們家的人爭財產的事,遇到什麼事你要幫著糖糖,別讓他太傷心了。
”
“唐家的財產和他沒關系了,”陸予行低聲嘆了口氣,“他父親因為我們的事把他趕出來,他爺爺留給他的房產都被搶了去,只剩下些老爺子的遺物。”
“他沒心情爭這些,都交給他哥了。”陸予行補充道。
陸君雄沉默片刻,拇指在下巴的胡茬上摩挲。
“算了,咱們家不缺錢,能養著他。”他嘆了口氣,“豪門的那些事太復雜,他不涉足也好。”
陸予行點點頭,一時無話。
“我打算帶他去度個假。”
半晌,陸予行開口道:“就在港城附近的度假島上,您和媽也一起。”
陸君雄擺擺手,“我就算了,醫院走不開。”
“就兩天。”陸予行從沙發上坐起來,走到他面前,“等我過完生日后待一天,馬上回去。”
他的語氣有些強硬,陸君雄愣了片刻,擔憂地問:“遇上事了?”
“沒有。”陸予行跌回沙發里,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我只是…想你們。在首都待了那麼多年也沒回,是我的錯。”
陸君雄看著他,眼神里流露出憐愛。
“沒什麼對和錯的。”他走上前,捏了捏陸予行的肩膀,“孩子都要長大,父母終有一天會離開你們。這是必然的。”
唐樘和崔玉琴走上來,遠遠便聽到了這一句。
“在聊什麼?”崔玉琴笑盈盈地往辦公椅上一坐,不滿地看著陸君雄,“老公,你能不能不要教育孩子了,從小念到大,誰想聽呀?”
“我們在說去度假的事。”陸予行直截了當地說,“去兩天,周六出發。”
唐樘看了陸予行一眼,神情緊張。
崔玉琴躺在辦公椅上,溫柔地笑了笑。“剛才糖糖和我說過了。”
書房里,三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
崔玉琴疑惑地看了眾人一眼,笑道:“難得兒子們有孝心,那就一起去吧。”
聞言,陸予行和唐樘都松了口氣。
出發前,陸君雄安排好了工作,崔玉琴也和工作的診所協調了時間。唐樘收拾行李,陸予行安排酒店住宿,一切安排妥當。
周六早晨,陽光正好,港口擠滿了排隊去島上度假的游客。
崔玉琴換上一身老款的淡綠色長裙,頭上戴著粉色的遮陽帽,海風吹來,裙袂翻飛。
陸君雄則是非常標準的帥老頭打扮,臉上戴著從兒子那里搶來的墨鏡,像個護花使者般,讓崔玉琴挽著他的胳膊。
上了船,唐樘和陸予行倚在船尾的座位里,看向站在船頭拍照的這對老夫婦。
周圍偶爾投來打量的視線,但兩人誰也沒理會,畢竟他們身上都穿著看一眼都覺得土的花襯衫,臉上戴著墨鏡,和大明星根本沾不上邊。
“媽媽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人,真漂亮。”唐樘還是有些打不起精神。他懶洋洋地扶了一下墨鏡,沒發現自己已經改了口。
“你老了也很漂亮。”陸予行繞過他的后背,一下一下摸著他的耳朵。
唐樘察覺他語氣中的擔憂,轉頭就見陸予行果然皺著眉,嘴唇也抿成一條線。
“放松點,阿行。”唐樘握著他的手,發現手心全是汗。“我們已經離醫院很遠了。”
陸予行的胳膊有些緊繃,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一絲松動,顯然是有些不舒服。
船上擠滿了游客,左右都是人。海浪不斷拍擊船身,游客們聒噪的聊著天,傳到陸予行耳邊,都是刺耳的嗡鳴。
唐樘想湊上去吻他,緩解一下他突如其來的病癥,奈何周圍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