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予行微微皺眉,一時嘴快,反問道:“那《追兇》呢?你是不是也看了無數遍,一舉一動都能背下來?”
話音落,陸予行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凝滯,就連冰冷的夜風也吹不化。
半晌,唐樘淡淡地說:“你在怪我搶了你的角色。”
“沒有。”陸予行解釋道,“你演的很好,看你在臺上演……我也很開心。”
“那這次呢?”唐樘莫名有些火大,轉頭逼問道,“秦然來不來了?我搶了他的角色。你后悔嗎?想他嗎?還是覺得我不如他演得好?”
“上次見面不是說放下了,各自安好嗎?”他看向陸予行的眼神里帶著怒意,“現在還來舊事重提做什麼。阿行,你說謊是想要騙我嗎?”
陸予行靜靜地看著他,他們的肩膀靠得那麼近,只要稍微一伸手,他就能把唐樘攬進懷里。
他微微定了神,看向唐樘的左手手腕。
“你沒有騙我嗎?”他盯著唐樘手腕上的紋身,問,“那這是什麼?你不想告訴我的那些事,又是什麼?”
“不要你管。”
唐樘拉下袖口,扭頭看向一邊。
陸予行沉思片刻,揣在口袋里的手微微有些發抖。
“唐樘,你騙我可以,你已經騙了我很多次了。你藏著的秘密我也不想知道,但你這樣,是不是對田小姐不公平。”
“都說了不用你管!”
唐樘提高了些聲量,不遠處的幾個場務聞聲轉頭看過來。
他拉上外套拉鏈,“陸先生,我和你現在都是公共人物。當初不分開,現在也得分開,這個我早認了。”
說完,他把半張臉埋進衣領里,轉身走了。
晚上八點,劇組全員吃飽喝足,繼續干活。
第一天拍攝順利,演員狀態極佳。謝輝渾身是勁兒,和鐘明計劃今晚把這場拍完。
鐘明趁熱打鐵,把兩位主演叫到一塊兒說戲。他說得投入,絲毫沒有注意到,唐樘臉上始終沒有笑容。
這種狀態要是換成陸予行,或者稀松平常。但當唐樘突然面無表情,沉下臉不說話的時候,稍微有點眼色的人也能看出來,他這是生氣了。
然而鐘明就是看不出來,給兩人說完戲后就上燈光和鏡頭,立刻開拍。好在唐樘不會犯那樣簡單的錯誤,帶著個人情緒拍戲,這場前段拍得都很好,唯獨點煙的那一段,拍了三四遍也沒過。
“等一下!”
鐘明叫了停,皺著眉走到兩人跟前。昏暗的走廊一邊擠滿了工作人員,注意力都在陸予行和唐樘身上。
陸予行松開握著唐樘手腕的手,奪過他手里燃了的第五根火柴,甩滅了,扔進垃圾桶。
唐樘手腕上的紋身用遮瑕蓋住,此刻已經被蹭掉了小塊,露出紫藤花的半邊花瓣來。
“果斷一點,說了多少遍。”鐘明有些不滿,“顧銘抓林樂的手腕是個不經意的動作,小陸,你動作不要停頓。”他又轉頭向唐樘,“小唐,林樂這個時候覺得好奇驚訝,是盯著顧銘的臉看,你低著頭,顯得有種被欺負的感覺你知不知道?”
“知道了。”唐樘捏緊口袋里的火柴盒。
鐘明嘆了口氣,轉身坐回監視器后面。“再來。”
鏡頭里,唐樘深深吸了口氣。
幾米開外,攝像機對著他們,錄音麥克風吊在頭頂,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鏡頭外的人看著。
演員入戲本就難,何況是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和陸予行有親密的舉動。
“別緊張。”
陸予行忽然傾身過來,在他面前沉聲道:“就當旁邊沒人,想想我們以前,剛見面的樣子。”
唐樘一愣,抬頭看他,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睛。
陸予行的眼神總是有一種魔力,不動如山,只要被他這樣注視著,便感覺任何事情都能被他化解。
可靠,成熟,讓人心安。
那是最初吸引他的,陸予行身上的特質。
唐樘半個身子被他擋在手臂和房門之間,他出神般想起了他們的初見,想起那些陸予行不知道的事情。
“可以了嗎?”鐘明問。
陸予行站直了,恢復到剛才的姿勢,肩膀靠在墻上。化妝師上前給他整理發型,過了一陣,唐樘隨手將打開的門關好,拔出鑰匙,向鐘明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始。
“四場六鏡第十條,Action!”
清脆的打板聲響過,陸予行又變成顧銘那副懶散的樣子。他瞥了眼正在開門的唐樘,一手在口袋里掏了掏。
“小哥,有打火機沒?借個火。”
唐樘開了門,轉過頭,沖他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
“有火柴。”
他轉過身,掏出火柴點燃了,一手擋風,湊到顧銘面前。
窗外微風陣陣,那火苗跳動了兩下。
陸予行這次沒有猶豫,伸手將唐樘的手腕握在手里,動作輕緩地把他的手拉到自己嘴邊。
他的面龐帶著冷氣,嘴里的煙和點燃的火柴湊在一塊兒,微微低著頭,性感而冷峻。
唐樘忍不住抬頭看他。
火光下,陸予行的眉眼讓他的思緒回到很久以前。
——“唐樘,有打火機嗎?”
——“陸哥想抽煙吶?我去幫你借吧,不用出去抽,就在休息室抽,我不介意。
”
——“那就不抽了,不想讓寶貝抽二手煙。”
“卡!”
鐘明一聲喊將他從回憶里拉回來,“可以了,唐樘表現不錯!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