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聽這話就笑了,一指樓上。“喏,鐘導前腳剛到呢。剛剛我還看見唐樘跑上去找他,陸哥你快去打個招呼吧。”
二樓。
鐘明進了房間,將行李往角落里一扔。
“謝輝呢?”他脫了外套,抬手摸了額頭上滲出的汗,“把謝輝找來。”
“謝輝今天帶著陸予行去沙漠,車出問題了。”張助理說,“他貌似氣得不行,現在正找租車的老板理論呢。”
鐘明嘆了口氣,在床邊坐下了。
他一路上都在想,等到了這邊,要謝輝好好和兩個主演單獨聊聊,合同都簽了,可不能為了私人恩怨耽誤劇組拍攝。
可現在謝輝不在,鐘明最怕的就是兩人突然遇上,然后在酒店里直接打起來。
他不知道這兩人什麼仇什麼怨,但就嚴文郡的反應看來,絕對是要打得你死我活的程度。
鐘明頗為頭痛地揮揮手,“算了,快把人找回來吧。不然劇組要翻天了。”
張助理明白他的意思,急忙出去找人。
他正往門外走,一個身影卻急匆匆跑進來,將他撞得一個趔趄。
“哎!”
張助理嚇了一跳,回頭看去,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鐘!導!”
套房一室一廳,唐樘風風火火地闖進房間里,猛地拉開門。鐘明正為他的事發愁,抬頭就見唐樘突然沖進來,忽然就慌了神。
那一刻,他甚至連自己怎麼被唐家整死都想到了。
唐樘臉上有些怒意,緊緊攥著門框,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您騙我!”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鐘明,逼問道:“嚴哥呢?你不是說嚴哥當主演嗎?”
鐘明瘦削的手指粘在一起搓了搓,心虛道:“我……可沒說過他當主演,嚴文郡是來客串的。
”
唐樘深吸一口氣,一句逼問的話哽在喉嚨里。
他想起嚴文郡那副笑盈盈騙人的樣子,不禁氣得牙癢癢。
“那個……小唐啊。”鐘明試圖勸導他,“不管你和陸予行有什麼恩怨,能不能先放放,畢竟這兩個角色真的只有你們能演。你看,這合同都簽了……”
他說到一半,想到唐樘也不是付不起毀約金,只好識趣閉嘴了。
到這時,鐘明才真正意識到,嚴文郡到底有多會做人。
當他第一次向嚴文郡發出請求的時候,嚴文郡沒有第一時間答應,而是先問過唐樘的意思。
后來,嚴文郡答應幫他邀請唐樘來參演,雖然簽了合同,但去留的選擇,依舊在唐樘手上。
只要他想走,鐘明怎麼都攔不住。
想到這里,鐘明的臉都白了。他看了眼還在門口,手足無措的張助理,眼神示意他趕緊去找謝輝。
張助理轉身就跑,順便帶上了門。
唐樘站在房間門口,氣呼呼地給嚴文郡打電話。雖然國外有時差,但對方還是第一時間接了。
“喂?糖糖呀……”嚴文郡懶洋洋地打呵欠,“怎麼樣?到了那邊沒?”
“嚴哥!”唐樘咬牙控訴他,“你怎麼騙我,虧我那麼相信你!”
嚴文郡同他相識七年,這還是第一次見唐樘沖他發脾氣,便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
“幫鐘明一個小忙啦。”電話那邊,嚴文郡呵呵笑了兩聲,連忙放低姿態,“唐樘,這次是我不對,騙了你。”
“知道就好。”唐樘氣得不行,作勢就要掛電話走人。“你來演林樂吧,我不演了。”
“哎!別啊!”
鐘明急了,連忙起身攔住他。
“別別別!”嚴文郡連忙道,“糖糖,你沒開免提吧,哥跟你說兩句話。
”
唐樘冷冷看了眼攔在門口的鐘明,轉過身背對他。
“說。”
電話里,嚴文郡松了口氣。
“哥先誠懇地向你道歉。”他嚴肅地說,“唐樘,對不起。我不應該向你隱瞞陸予行進組的事情。”
“嗯。”
“哎……我記得你跟我說過的話,你還喜歡他,是不是?”
唐樘沉默了一會兒。
套房半掩著的門被敲響,唐樘和鐘明轉過身去,就見陸予行站在門外,手指搭在門上,敲了敲。
“鐘導,您來了。”
陸予行漆黑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緒,話是對鐘明說的,視線卻落在他身后的唐樘身上。
唐樘對上他的目光,半晌,對電話里的人說:
“對,是。”
鐘明被兩人夾在中間,總覺得如芒在背。“呃…”他摸了摸鼻子,“小陸你先坐,休息一會兒。”
嚴文郡聽到這邊的動靜,無聲地笑了。
“糖糖,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分開。當初在劇組的時候,我能看出來,你們的感情非常好。既然心中還惦記著的話,為什麼不再試試?”
陸予行在客廳沙發坐下,默默等著。鐘明要給他倒水,陸予行起身推讓,自己從抽屜里拿了三個紙杯,倒了三杯茶水。
唐樘余光里看著一切,陸予行熟悉的側臉在他視線中晃來晃去,把僅剩的一點理智也吞噬了。
他往里退了點,站到看不見客廳里兩人的地方。
房門半掩,唐樘無意識摳著門把手上的鐵銹,喃喃道:
“知道了。嚴哥,以后這種事情別騙我。你盡管放心,既然簽了合同我就不會跑,不會讓你難做人。”
說完這番話,唐樘掛了電話。
他倚在門背后,深深吸了口氣,然后換上一副笑臉,進了客廳。
“鐘導,陸先生。”
唐樘走過來,搬了條椅子,兩手靠在椅背上。“在聊什麼?”
他臉上是滴水不露的笑容,仿佛剛才敢對著導演發脾氣的唐樘是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