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他嚇了一跳,后背撞在對面的座位上,把坐在角落里打盹的另一個男人弄醒了。
那人梳著大背頭,羽絨服里套著西裝,看上去像是領頭的。他被吵醒了也不惱怒,反而沖唐樘討好地一笑。
“唐小少爺,你別擔心,我們沒惡意。”他起身走過來,時刻提防唐樘再出腳踢人。“我們受你爺爺囑托,來帶你回家而已。”他指了指唐樘的外衣口袋,“還有,那個東西……我們也要從你身上拿走,交給你爺爺。”
唐樘瞪著眼睛,側身捂住口袋里的東西。
“想都不要想。”唐樘像只護犢子的小獸,緊緊咬著牙,“我的同伴呢?”
“飛機坐不下,我們把她扔在斯德哥爾摩了。”男人聳聳肩,“放心,她很聰明,死不了。”
站在一旁的男人再次上前,嘴里說了句“得罪”,強硬地掰過唐樘的手腕,從他一副口袋里取東西。
“住手!”唐樘疼得眼淚都出來了,拼命掙扎著,“我就是把它扔下飛機也不會交給爺爺!”
然而他的掙扎并沒有什麼用,男人一手摁住他,一手伸進口袋里,抓住表鏈,把那懷表拿出來。
“小心點。”他的上司翹著腿,用手帕把懷表抱起來,“小少爺和這東西都不能傷了。”
那人放手的時候,還是被唐樘狠狠蹬了一腳。他捂著肚子悶哼一聲,卻也不敢動手。唐樘想撲上去搶回來,又被一把按住。
他掙扎了好一路,直到把對方的臉都抓花了,終于沒了力氣,癱倒在座位上。
“別白費力氣了。”領頭的男人有些不忍,“唐小少爺,你到底在和你爺爺鬧什麼脾氣?他花重金讓人從溫哥華到斯德哥爾摩、再到尼亞加拉…全世界地跟著你和你男友,是因為不同意你們在一起嗎?”
唐樘頭發凌亂,累得直喘氣。
聽到對方提尼亞加拉,他猛地抬起頭。
“你們把陸哥怎麼了?”他眼中顯出幾分狠厲。
“沒什麼,”領頭的看了眼窗外的黑夜,“你爺爺讓我們的人把他帶回溫哥華。不過,他們對他可不像對你這麼客氣。”
唐樘狠狠攥緊了拳頭,忍了半天終究是沒忍住,掄起拳頭上去給了那男人一拳。
只聽“砰”一聲,對方鼻子里頓時鮮血直涌。
“哎!”
男人表情扭曲地捂著鼻子,一旁的打手立即把唐樘拉回座位上,一邊摁住他的肩膀,一邊給老大遞紙巾止血。
西溫高級住宅區,晚上十點。
僅僅是兩天時間,暴雪便幾乎要將路面完全冰封。漆黑夜幕下,別墅里亮著燈,唐興國站在窗前,凝神望著院外漆黑一片的人行道。
半晌,兩束刺眼的黃色光亮沖破夜幕,停在了別墅外。
鵝毛大雪被冷風卷起,瘋狂地在空中亂舞。司機停車下來,后座上又下來三個高大的男人,架著被綁住雙手的陸予行,艱難地把他從車上拽下來。
陸予行的雙手被膠帶反綁著,他卻依舊不住掙扎,光是進別墅前,就朝右邊男人的下巴上砸了好幾下。
被拖到院門口,陸予行又給了身旁另一人一腳,司機見狀立刻沖上去,摁著他的頭,猛地頂住膝蓋,將他摁在雪地里。
唐興國站在暖黃色的燈光下,背著雙手,巋然不動。他身邊的張姨抿著嘴,有些看不過去了。
她嘆了口氣,急急忙忙跑出去開門。
“哎呀,輕一點輕一點。”別墅大門被推開,暖色的燈光灑在地上,照清楚了陸予行那張滿是烏青的臉。
他再如何厲害,也不是這幾個專業打手的對手。
陸予行被他們拉起來,推進別墅里。
“老板,他實在太不安分了!我們原本沒動手,好說歹說也不肯跟我們走,說一定要在那里等人。”
司機氣喘吁吁地抹了一把汗,解釋道。
唐興國轉過身,打量面前雇傭來的幾人,臉上全都掛了彩,看來一路上沒少被陸予行打。再看被摁在椅子上坐下的陸予行,除了嘴角磕破了些,臉上還有幾處淤青。
張姨皺著眉看的心疼,卻也不敢出聲,只好去餐廳給他倒了杯水。
“給他松開吧。”唐興國顯然也不太滿意這些人的辦事方式,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把陸予行的手解開。
幾人將膠帶剪斷,收拾收拾便離開了。
“來,喝點水。”張姨把杯子遞給他,“哎,手腕都勒出血了。”
陸予行擰著手腕活動了一下,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跟著那些人出了公園后,陸予行拒絕跟他們走,堅持要在尼亞加拉等唐樘。對方急了便動上手,陸予行以一敵二打不過,被敲暈直接綁上私人飛機,全程被押著帶回了西溫。
他煩躁地捋了一把汗濕的頭發,一雙帶著血絲的眼睛盯著面前的唐興國。此刻,陸予行完全被惹毛了,對唐興國的尊敬也消減了一大半。
“唐樘呢?”
唐興國拄著拐杖,緩緩在茶幾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外面狂風怒號,張姨起身去將大門關上,默默上樓了。
“應該還在飛機上。”
唐興國兩手搭在沉甸甸的木制拐杖上,疲憊地取下老花鏡,枯瘦的手按了按鼻梁。“你們倆不乖,居然合起伙來騙我這個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