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多數要比這棟別墅大氣奢華,但或許是因為一個人住太空蕩,他才選擇了這處頤養天年。
二樓是五間臥室,出了盡頭的房間是唐興國自己住以外,其他的都空著,過年的時候兒女孫子們回來住。
三樓則是他的工作室和會客室。從陽臺往外看,面朝西溫的群山,還能看到遠處的海岸。
另一側的會客廳有一扇巨大的半圓形窗戶,往下望過去,能看到后院里綠蔭的草地。
“這本來是一片高爾夫球場,”唐興國順著陸予行的視線,說道,“后來改成了草地。種種樹,養養花,對我們這種老家伙來說比較舒服。”
陸予行收回視線,接過唐興國泡的白茶。
沉木茶桌上穩當地放著茶盤,各式茶具整整齊齊擺著,都被細心打理過。
陸予行端起茶杯淺啜一口,目光在窗沿邊徘徊。
“你倒不像是唐樘的同齡人,”唐興國笑道,“看上去太穩重了。”
“是唐樘太像小孩了吧,”陸予行說,“他是個很善良天真的人。”
靠墻的桌角擺了一個精致的相框,里面擺著一張黑白的女人的照片。陸予行的視線落到那張成熟而充滿風韻的臉,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這是我妻子。”唐興國大方地把相框轉過來,皺巴巴的眼角堆起寵溺的笑容,“很漂亮吧?”他枯瘦的拇指在女人的臉上摩挲了兩下,“只不過不在了。”
唐興國渾濁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沉的眷戀,陸予行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悲哀。
“是意外嗎?”他問。
“算不上是意外,”唐興國將相框擺回去,“不過,我現在還能坐在這里,全都是她給的。
”
兩人正聊著,便聽見一陣輕快急促的腳步聲。
“阿行!”唐樘舉著一副羽毛球拍跑上來,“陪我去院子里打球嘛!”
他挽著陸予行的胳膊,強行打斷了陸予行的思緒。“走吧走吧,我好久沒有打過羽毛球了。”
陸予行被他弄得沒辦法,被牽著下樓去了。
唐興國坐在窗前,默默看著倆人的背影。他躺靠在椅背上,拿過桌上的相框,輕輕摩挲女人年輕的臉龐。
玻璃上映出他布滿皺紋和老年斑的臉,同自己的愛人隔著幾十年的歲月。
“珍珍。”他自言自語道,“看著我死去是什麼感覺?你要保佑我們的小孫子,希望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稀薄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灑在蒼白的照片上。金光閃爍的草地上出現兩個人影,一高一矮,唐樘的笑聲從后院傳到樓上。
“快點啦!”
唐樘張開手臂,撲到陸予行懷里,環著他的腰把人拽到院子里。
回到唐興國身邊,他身上那層乖順的外殼又被剝離下來一點,像一顆酒心奶糖般,露出里面的小孩心性。
“你確定要跟我打球?”陸予行低頭看著他笑瞇瞇的眼睛,也忍不住揚起嘴角,“我高中可是校隊的,待會兒打輸了不要哭鼻子。”
“好啊,來試試看!”唐樘一挑眉,“輸了任你處置。”
“我也是。”陸予行在他的酒窩上親了一口,“來,讓我看看糖糖的技術。”
兩人達成約定,把放在倉庫里的球網拉起來,開始一輪男單比賽。
陸予行把外衣脫了,只穿一件黑色短袖,唐樘則一身運動短裝。兩人在溫哥華的冬季里迎著陽光,絲毫不覺得冷。
陸予行力氣很足,進攻速度特別快。唐樘雖然發力不夠,但接球特別靈活。他總能預判陸予行的下一個動作,因此兩人打了快半個鐘頭,一局還沒有結束。
打到后來,陸予行見唐樘已經有些氣喘,臉頰也有些發紅。等發球的時候,明明已經累得扶著膝蓋,卻依舊咬著牙不肯服輸。
最后一球,陸予行偷偷放水,唐樘半空跳起,一個漂亮的扣球,贏得比賽。
“——阿行!”
他把球拍往草地上一扔,生氣地從球網旁邊沖過去,一把將陸予行推倒在地上。陸予行下意識曲起腿擋住身下的反應,卻被唐樘摁住了腿。
“你剛才是不是讓我了!”
唐樘騎在他身上,兩只手掐著陸予行沒什麼肉的臉頰。
“沒有。”陸予行握著他的手,放到嘴邊吻了吻,“想要怎麼處置你的戰俘?”
蒼灰色的密云散了些,陽光灑在唐樘的背上,如同點點金箔。
陸予行仰面躺在帶著露水的草地上,唐樘的臉近在咫尺,身后是湛藍的天空。
那一刻,仿佛有心靈感應一般,他們就這樣吻在了一起。
唇舌糾纏,伴隨著運動后的喘息和草地的芳香。陸予行睜著眼,視線里只有純粹得不真實的藍天,懷里是唐樘溫暖的身體。
他捏著唐樘的耳朵,激烈地回應著,把自己從與世界脫離的不真實感中拉回來。
唐樘鼻腔里發出細小的呻吟,兩只手緊緊抓著陸予行的肩膀。
“你答應過我的,”唐樘的嘴唇跟他挨在一塊兒,“你說等電影殺青了……”
“好。”陸予行摸了摸他的頭發,“你說了算。”
第65章 黃金海岸(四)
溫哥華的華人很多,臨近春節,若要置辦些過年用的東西也不用太麻煩。趁著這兩天空閑,唐樘帶陸予行去華人街買東西,順便去景點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