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許久,陸予行出了口氣。
“對不起,這件事是我的疏忽。”他仰著頭,嘆了口氣,“我沒想到他會碰到這種人。”
劇組試鏡魚龍混雜,經常有人以試戲的名義騙小演員的錢財和身體,再拍下他們的照片,以此要挾他們為自己做事。
唐銳澤額頭上青筋顯露,揪著他的衣領努力平息怒火,終于把手松開。他轉身在樓道口踱了兩圈,忽地猛然轉身,一拳砸在陸予行臉邊的墻壁上。
“操!”
他罕見地罵了句臟話,繼續在原地踱步,“以后他別想再去任何劇組試鏡了,給我在家乖乖待著,哪兒也別去!”
陸予行低頭整理衣服,沒有認同他的這番話。
唐銳澤接到消息的時候在外省開會,得知唐樘出事,當場丟下分公司一眾下屬,直接飆車回了港城。
他如同一頭暴躁的獅子,在狹小的過道里沒完沒了地踱步。唐銳澤平時人模狗樣,發起飆來比陸予行還可怕。
“你不能阻止他追求事業,這是他的自由。”陸予行說。
“狗屁事業!”唐銳澤吼了一聲,仿佛要將天花板掀翻。“唐家那麼大的公司,唐嘉朗給他他都不要,硬要跑去學什麼表演!”他回身沖陸予行罵道:“都是因為你!”
他指著陸予行,還想再說什麼,卻又強忍住了,憤恨地轉過身。
陸予行聽出端倪,問:“因為我什麼?”
“因為你跟他在一起!”唐銳澤轉過身,毫不留情地罵道:“陸先生,你什麼時候打算花錢去治一下同性戀?”
陸予行冷冷地說:“沒錢,治不起。”
“別給我貧嘴!”唐銳澤吼了一聲,聲音在樓道里回蕩。
路過的護士不耐煩地推門進來,說道:“請不要在這里大聲喧嘩,會影響病人休息的。”
“抱歉,他有些狂躁癥,我馬上帶他走。”陸予行向她道歉,又朝唐銳澤說:“走吧,回病房。”
唐銳澤氣不打一處來,忍氣吞聲地摔門走了。
病房里,崔玉琴幫忙照顧著唐樘。她見陸予行只是嘴角擦傷了點兒,終于松了口氣。
她簡單交代了些注意事項后,被陸予行催著回了家。
唐樘中的迷藥藥效早就過了,但因為受驚過度一直在昏睡。陸予行和唐銳澤一左一右在床邊坐著,默不作聲地看著對方。
“我們聊聊。”唐銳澤開口道。
“沒什麼可聊的。”陸予行幫唐樘掖好被角,又撥開他額前的碎發,在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唐銳澤的表情有些難看。
“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他問。
“十月。”
“你怎麼勾引他的?”
“他追的我。”
唐銳澤愣了一下,臉上卻也沒有驚訝的表情。
“我希望你們能盡快分手。”他看了眼唐樘,仿佛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如果事情真的是我想的那樣,你承擔不起后果。”
“什麼事?”
“你不需要知道。”唐銳澤眼中流露出疲憊,“我只希望他平安一世,至于什麼孽緣,能斷則斷。”
陸予行緊蹙著眉。“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最好。”唐銳澤疲憊地摸了一把臉。
正這時,床上的人微微動了一下,嘴里發出含糊破碎的聲音。
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立刻收斂了。唐銳澤隔著被子握住他的手,喚了一聲:“糖糖,醒了嗎?”
唐樘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輕聲呢喃道:“陸…陸哥……”
唐銳澤的臉瞬間沉了下去。
“我在。”陸予行湊上去。摸了摸他的臉,“還頭暈嗎?臉上疼不疼?”
唐樘緩緩睜開眼,視線聚焦。
他迷茫地看了眼左邊的唐銳澤,又看了看右邊的陸予行。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仿佛沉睡醒來似的,一時間沒回過神。
“哥,阿行…這是哪里?”
“醫院。”唐銳澤接話道,“累了就再多睡一會兒。”
“……醫院……”
唐樘喃喃自語,他轉過頭,盯著陸予行看了很久,眼中的迷茫才一點點褪去。他猛地想起昏迷前的事情,驚恐的睜大眼睛。“那個人,他肯定不是初犯……”
“這些不用你操心。”陸予行說,“已經交給警方了,他們會處理的。”
“謝謝你,阿行。”唐樘握著他的手,“要不是你來救我,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唐銳澤沉著臉色,略帶厭惡地看著兩人牽著的手。
“我走了。”他起身從椅背上拿過外套,“公司還有事,有什麼事讓陸予行給你辦。”他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張卡,隨手扔到被子上,“醫藥費,用這里面的。”
唐樘愣怔地看著他出了病房,有些不知所措。
病房里終于只剩下了陸予行和唐樘兩個人,陸予行長出了一口氣,緊繃的肌肉也放松下來。他低頭靠在唐樘的腹部,環著他的腰,閉上眼休息。
“阿行,辛苦你了。”唐樘有些愧疚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我應該早些出酒店的。”
“不是你的錯。”陸予行抱著他,這才有了一切都恢復平靜的真實感。“是我要說對不起,放你一個人去試鏡。”
當他看到唐樘被人抵在骯臟的隔間里的時候,他的心臟都要炸裂了。
“哎呀,不要這樣啦,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唐樘捏了捏他的臉,眼中神色晦暗,“阿行你打人的樣子,很帥。”
他抬手把燈關了,給陸予行讓出位置,兩個人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