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顛倒的作息使得他不太習慣早起。陸予行腳步飄忽地打了一扎玉米汁,又用早餐機做了兩塊三明治,最后將中午要炒的青菜洗了,才躺到沙發上去閉目養神。
剛產生些睡意,門外便傳來敲門聲。
唐樘滿臉笑容地站在門口,看到陸予行眼瞼下濃重的黑眼圈時,揚起的眉毛立刻耷拉下去。
“阿行,你沒睡好嗎?”他皺起眉頭,有些擔憂地摸了摸陸予行的臉。
他雙手捧著陸予行的臉,拇指指腹在眼下摩挲了一陣。
“嗯,早上好。”
陸予行被他弄得心癢,于是抓住他不老實的手,將人帶進屋子里。
唐樘換好拖鞋,剛進屋子便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陸予行抹了把臉,準備在沙發上躺一會兒再起來陪唐樘吃早餐。然而他剛躺下,廚房了就傳來驚喜的呼聲。
“哇!阿行!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唐樘踏著小兔子拖鞋,如獲至寶般捧著餐盤跑出來。
陸予行太陽穴一陣狂跳。
“乖,讓我睡會兒。”
“哦,好。”唐樘乖順地將兩人的早餐放到餐桌上,笑盈盈地跑過來,俯身在陸予行冒了胡茬的下巴上“吧唧”一口,又興奮地跑開。
自從昨晚那件事之后,唐樘整個人便處于亢奮狀態中。陸予行暗自嘆了口氣,側身睡了。
睡夢中,玉米汁的濃香伴隨著唐樘小口吃東西的聲音,不絕于耳。陸予行的視線里蒙著白光,溫暖得不真實的陽光照在身上,睜眼再看,自己正躺在金寧路小洋房,后院的躺椅上。
他又做夢了。
這次的夢里沒有瘋狂的粉絲和無處不在的閃光燈,陸予行緩緩從躺椅上坐起,一個年輕男人從身后的客廳里走出來。
“怎麼又睡著了?”
他手中端著餐盤,里面是剛做好的玉米汁和三明治。
陸予行順著他修長白皙的腿往上看,卻看不清對方的臉。男人身材偏瘦,身上穿著居家服,柔軟的頭發微微耷拉著。
端詳了一會兒,陸予行接過他手里的餐盤,輕輕喚道:“秦然?”
一瞬間,男人臉上的迷霧消散了,露出那張算得上漂亮的臉。
“陸哥。”他露出稱得上甜美的笑容,和在大漠里的時候一樣,“起來吃早餐吧。”
陸予行打量他,“你怎麼在這兒?”
秦然搖頭,露出無奈的表情。
他用那雙漂亮迷人的眼睛看著陸予行,陽光奪目,將整個意識世界都吞進光圈里。
濃郁的香味依舊在空氣里縈繞,陸予行睜開眼,對上的卻是唐樘的眼睛。
他很規矩地平躺在沙發上,兩條長腿交疊著搭上扶手。然而唐樘不知什麼時候跨坐在他身上,還沒來得及湊到面前來,陸予行就被弄醒了。
唐樘的臉唰地通紅,連滾帶爬地從他身上下去。
“小心點。”
陸予行拉住他的胳膊,讓他站穩。“剛才想干什麼?”他冷著臉問唐樘。
“沒……”唐樘臉上緋紅一直蔓延到耳根,嘴邊還留著玉米汁的痕跡。他掙扎了一會兒,逃不過陸予行的直視,只好承認:“就是想親你一下。”
他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看腳尖。
陸予行凝視著他撲閃的睫毛,半晌,湊上去吻了他。
嘴里還殘留著甜香,陸予行輕輕將他嘴邊的痕跡舔干凈了,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去吃早餐。
唐樘被親得暈乎乎的,跟著他身后,坐到餐桌對面。
這個房子大部分時間都是陸予行一個人住,因此餐桌并不常用,常年蓋著明黃色格子桌布,長頸花瓶里插著一束假的康乃馨。
陸予行稍微清醒了點兒,邊吃早餐邊和唐樘說話。“昨天我遇到陳谷洲了。”
唐樘擺弄著手里的叉子,愣愣地抬頭。
“他邀請你下周去試鏡新戲,”陸予行說,“就是我說過的那部。”
能夠獲得和喜歡的導演合作的機會,陸予行原本以為唐樘會很高興。然而他只是迷茫地看著陸予行,半晌回過神來,似乎有些不高興。
“陳導看了你的表演,”陸予行拿過杯子,給他又倒了杯果汁,“他很欣賞你。”
唐樘接過來喝了一小口,抱著玻璃杯不說話。
陸予行饒有興致地放下手里的三明治,停下動作看著他。
“這個機會本來應該是你的呀,”唐樘撇了撇嘴,“阿行,我感覺我把你的機會偷走了。”
話音落,陸予行猛地想起不久前做的夢。
年輕的自己掐著他的喉嚨,罵他是偷走他戀人的小偷。那種感覺,或許和唐樘此刻的心情相同。
唐樘看著他。陸予行怔住片刻,而后低頭笑了。“別這麼想,陳導肯定的是你,不是Mr.Jack。”
雖然這麼說,但陸予行深知,唐樘大部分的塑造技巧都是他教的。
“阿行,你不會生氣嗎?”他還是有些愧疚,“如果這次上臺的人是你,說不定……”
“沒什麼好生氣的。”陸予行抬手,在他鼻尖上輕輕刮了一下。“唐樘,我很欣賞你。”他平靜而真誠地說道:“你肯定會成為巨星。”
唐樘又臉紅了,像只鴕鳥似的埋頭喝果汁。
吃完早餐,兩人在沙發上窩著打游戲,一直躺到中午。
這個時代的家庭游戲機并不便宜,有些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