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了,不應該去想嗎?”奚山反問,在祝以明的震驚中繼續,“你說得對,小池是沒提過家里條件,但看得出來不會差到哪兒去,他的任性和我不一樣。我倆的家庭條件,說得難聽點根本不在同一個階層……我頂多算小康,大學畢業的時候拿不出幾十萬,更不敢在那會兒離家出走。”
“我去……你這,撿到小公主了啊?”祝以明說不出話,“那、那他……萬一以后,不是,奚哥,我沒有不看好的意思,就萬一呢——”
“我明白,我也擔心,他現在表現出來很喜歡我,可以后的事兒誰都說不準。”奚山低頭掏出煙盒,想了想,又放回去,沒抽。
“總得有個心理準備,是這意思嗎?”
奚山沒答是,也沒否認。
祝以明:“所以奚哥,就決定在一棵樹上吊死了?”
奚山瞪了他一眼走出幾步,伸手攔了輛出租車。打開后門,他回頭給祝以明道別:“走了啊,還得去黃桷坪接人。”
“一心動就動一輩子,對嗎?”祝以明笑嘻嘻地,“要這麼說的話,我看哪天小池回北京,你指定得追去。”
奚山“嘭”地一聲關上車門,從窗里給他比了個中指。
小雨天,恰逢夜間,路不算特別堵,奚山抵達陶意畫室時比預料中的時間要早一些,正好趕上學生們滿臉疲倦地下樓離開。
奚山沒選擇上樓,他靠在車門處,給池念發消息。
過了會兒,窗臺有個腦袋探出,朝他揮手:“奚哥!兩分鐘,我把東西歸位一下。”
池念說的“兩分鐘”就是精準的兩分鐘,奚山回了他一個響指。他剛打開微信往下刷了幾條朋友圈,樓道里,急促的腳步聲就占據了聽覺神經。
“奚哥!”
問候一如既往,奚山聞聲抬起頭,池念正一步躍下最后兩個臺階,把背包往身后一甩:“走!”
“車鑰匙。”奚山伸手。
池念遞給他,順便親親密密地勾住了他的胳膊——他有時候黏人得像個熱戀中的小女生,肢體接觸自然又曖昧,奚山有心享受,從不拒絕,這時覺得祝以明那個比喻居然還有那麼一點道理,“小公主”。
經歷單純,天性善良,傲嬌但很容易原諒別人的,小公主。
奚山越想越覺得貼切極了,伸手捏了一下池念的耳朵。
“干什麼!”池念故意粗聲粗氣地兇,“一天天的,就知道動手動腳,下次我要收錢了啊。”
“麻煩直接給充個VVIP。”
池念小聲地:“……你想得美!”
奚山笑了,順手擰開藍牙音箱。
一首落日飛車的經典情歌里,街景后退,被模糊成五彩斑斕的絢麗色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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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考結束,絲毫不能放松,聯考的針對性訓練一直持續到年底。
元旦前,學生們要回各自的學校準備高三一模考試,畫室的節奏在這幾天放慢了,池念也終于能喘口氣。
但他沒休息的余地,因為卓霈安小姐——他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青梅竹馬,無話不談的鐵死黨,離家出走的堅決擁護者——蒞臨重慶。
卓霈安說到做到,當真在圣誕假期親自來山城。此行目的,一是為了實地監督池念的進展,順便看一下能把發小勾得魂不守舍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其二,她和陶姿當了小半年的網上鄰居,這次也有點“面基”的意思。
和卓霈安一年多沒見,在江北機場,池念差點兒沒接到人。
一改從前的長發,卓霈安新剪了自然黑的BOBO頭,雙C小耳環,紅棕色口紅,黑大衣配黑馬丁靴,徽章版2.55經典款,從頭酷到腳。
好朋友見面不用多說,池念提過卓霈安的行李箱領她去坐3號線。
卓小姐倒沒什麼大架子,心安理得地跟著池念走,一直進了安檢,才蹦蹦跳跳地往前一步,說:“我跟桃子說好,就住她家。”
“現在過去嗎?”
“桃子讓我們在解放碑等她。”卓霈安說。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輕軌,池念才抽空對卓霈安的新風格做出評價:“你怎麼把頭發剪了?剛才第一眼都沒敢認。”
“好看吧?”卓霈安一拂乖順的發尾,“桃子說我適合短發,試試唄。”
池念表達了贊同:“好看,就是太乖,和以前不一樣。”
“不然沒法吸引漂亮姐姐,你不懂。”她吸了口可樂,往池念身邊湊,眉梢眼角頓時溢出一股十分違和的猥瑣,低聲問,“哎,你進度如何了?”
青春期,他們從“準娃娃親對象”變成“好姐妹”之后,因為相處時間夠長,默契十足,基本就是一個眼神能知道對方的狀態。池念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這女打著直接搶手機看聊天框的小算盤。
“……沒,我這段時間忙。”池念把手機放進兜里,“年底,他也挺忙的,很多時間就只能晚上聊幾句。”
卓霈安大失所望:“能不能早點睡了他!”
她說話奔放,池念被嚇了一跳,去捂卓霈安的嘴:“八字都沒一撇,你小聲點!這兒不是美國,咱倆說的別人可都聽得懂!”
卓霈安:“OK,我的鍋,我從現在開始當一個淑女。”
但“淑女”沒淑幾分鐘又忍不住了,卓霈安踢一下池念的腳后跟:“喲,新鞋,和那誰買的同款吧?”
“他是黑的。”
“哦,情侶款,不是說人家不讓你花錢嗎?”
“所以我們最后AA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