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念吃漢堡時腮幫子鼓鼓的還要發表意見:“啊,最討厭隨便遺棄小狗的人了!”
奚山笑了:“不過從青海回來才去領,現在算起來到家就一個月多點……嗯,算給自己的生日禮物,我一直想養小狗。”
“所以它還是叫‘吸雪碧’啊。”
奚山握住雪碧的前爪拍了把池念的胳膊:“這個哥哥壞得很,亂給我們起外號。”
“喂,怎麼還占我便宜?!”
“你今天反應很快嘛。”
“奚哥——過分!”
奚山摸著狗爪,又拍了池念一下。
沒有說出口的故事還有很多,想養小狗的“一直”的起點也是從某個雨天開始的。隨時害怕消失,又不肯和人建立親密的聯系,才希望擁有一只會動的溫暖的小狗陪伴在身邊,可以隨時隨地拉自己一把。
但那時奚山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直到現在狀態好轉,又剛巧遇到左前腿殘疾的雪碧。他只猶豫了三秒鐘,就下決心帶它回家。
雪碧到家的第一天,奚山發現,他從23歲到現在所做的一切——紋身,跪下來求白小宛離婚,選擇創業,不肯去思賢追悼會和祝以明吵架,每年自駕一次青海——都只有一個原因。
想保護自己,想活著。
從某種程度而言,祝以明沒說錯,他的確非常自私。
不覺夜色已深,池念看一眼時間:“都要十點鐘了!”
奚山詫異地抬起頭,突然意識到池念還會“走”——池念不是住在這里的人當然到了時間就離開,讓他待了這麼久已經破例了。
但他居然有點舍不得,詢問對方“有沒有地方住”“錢夠不夠付房租”的心情去而復返。奚山當那些都是沖動,第二次再被類似情緒包裹,他不得不認真地審視自己,是否真的無意識地想留住池念。
“房子條件怎麼樣?”
“住得有夠偏的。”
“錢夠不夠?”
潛臺詞都是:要不,你過來跟我住吧,我也是一個人。
心亂如麻,奚山的目光隨他而動。
池念利索地收拾了垃圾桶,拎著一袋子包裝紙走到玄關處,不忘叮囑他關于傷口:“我今天先走了啊,再晚趕不上末班輕軌只能打車嘍……奚哥,你今晚最好別洗澡啊,免得那塊擦傷碰到水,醫生說容易感染的——”
“池念。”
玄關處,已經腳踩進一只運動鞋的青年探過身,神情無辜純良:“嗯?”
空白的尷尬,奚山看見身邊的雪碧,某個借口立刻跳進了腦海中搶占唇舌:“你看,我這幾天沒辦法走路,早晚都要遛狗……”
“啊?”
“你要不要,搬過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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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搬過來住?”
“就,這幾天,等我腳好一點了……”
“現在遛狗確實不方便。”
……
“我考慮一下吧。”
池念記得自己是這麼說的。
沒去看奚山的表情,他顧不上沒穿好鞋就奪門而出,仿佛再短一秒,他就會頭腦發熱地當場答應奚山了。
事實也如此,當天他打車回家,連夢境里都回蕩著葡萄味和這句似是而非的邀請。
第二天,池念繼續魂不守舍,弄得夏雅寧的心情從一開始的八卦都變為了擔憂,怕他遭遇了什麼非人待遇,甚至驚動了陶姿——
“你不會又戀愛腦上頭,然后白給了吧?!”陶姿把“又”字咬得很重。
午飯時間,畫室一般找對街的川菜館子訂餐。池念經過近兩個月的錘煉已經比最初能吃辣了,面不改色地夾了一筷子虎皮青椒。
“白給,我倒是想。”池念沒好氣地說,“人家要什麼有什麼,事業有成還貓狗雙全。
我呢?一窮二白。”
陶姿從這句話讀出了怨氣:“怎麼,你告白被拒了?”
池念搖頭。
夏雅寧:“你發現他真的是鋼鐵直男?”
“……那倒也沒有。”
連詩語:“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不知道,可能性不大。”
陶姿無奈地攤手:“那是怎麼弄得你今天一整個上午都不在狀態啊?昨天下班還蹦蹦跳跳的樣子,我以為和帥哥約會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沒有約會,就,本來想一起吃晚飯的。”池念說完,又覺得不太對。
他和奚山確實一起吃的晚飯,他還去了別人家里,待到十點多才往回走。但他沒打算詳細地告訴陶姿吃了什麼喝了什麼的細節,這幫女人雷達太響,恨不能把他的一舉一動無限放大,然后分析出優點一二三,缺點一二三——
得出結論:他和奚山在一起的可能性高達90%。
池念不覺得有那麼高,他甚至在昨天之前非常不看好自己。
果然,陶姿聽完后一撇嘴:“這還不算啊?”
“他骨折了……”池念想了想,自己一個人糾結確實太難受,哪怕被她們當做茶余飯后的閑聊素材也比悶在心里沒著沒落的好,“就,我送他回家。然后他問我,要不要過去住幾天……幫他遛狗。”
夏雅寧遺憾:“啊——只是遛狗啊——”
而陶姿抓到重點:“你沒答應?”
池念戳著碗里的白米飯,又縮著頭裝烏龜。
他這副樣子代表什麼意思,三個畫室的熟人都明白得差不多了:想答應,但覺得不太好。在池念的道德觀里,“住在一起”是有某種特殊的意義的,陶姿知道他上一段感情不順,猜測可能同居帶給池念不小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