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遷西不說話了。
宗城確實沒有多來,他們只做了一次,他很克制。盡管林遷西明顯覺得他渾身繃得用力,好幾次都仿佛差點兒要把這張椅子拆了,他也抱著他忍了下來。
林遷西當時堵著他的嘴,又把臉埋在他頸邊,聽到的都是他粗沉的呼吸。
“這是北京,林遷西,”宗城手在他頭發上摸一下:“你比以前又爬高了,應該放心了。”
林遷西眼神又不自覺去瞄他那個紋身,腦子里卻在自己勾勒那個被遮掩起來的傷疤,腦仁兒脹得疼,表面上只是扯了扯嘴角:“可能吧。”
宗城轉頭看他,像在看這三個字的意味。
林遷西在他腦袋上碰一下,打岔似的說:“去洗個澡吧城爺,你渾身都是汗了。”
宗城看他兩秒,拿開腿,站了起來:“等我。”
“嗯。”
宗城進了衛生間。
林遷西緩緩收回腿,在椅子上坐正,腦子里依然盤桓著他腰上那個紋身,那個疤,一只手撐在膝蓋上,扶住額頭。
他現在好像真的爬得比以前高了,能放心了嗎?爬到這個高度夠了嗎?
沒有人能回答他,誰也不知道命運這次會不會又開他玩笑。
腦子里仿佛有兩個聲音在對抗,一個說:沒事兒了,你現在可以放心跟他一起待著了;另一個說:你以為爬得夠高了?說不定馬上就會后悔。
林遷西轉過頭,隔著衛生間的毛玻璃門,看宗城模糊又挺拔的身影,像是怎麼都看不夠一樣,剛緩過來的呼吸又不平靜了,重重吐出口氣,他坐著想了一會兒,伸手在地上撿起自己的短袖,穿到身上,站了起來。
“城爺?”
宗城衣服還沒完全脫,剛擰開水,忽然聽見林遷西的聲音,往門上看:“怎麼?”
林遷西的身影在外面動一下,像是隨時要進來,又沒進來:“我還有一周才打下一場比賽,左衡正好叫我休息兩天,剛好可以勻兩天空出來。”
宗城覺得他語氣不對勁,干脆把水關了:“你想干什麼?”
外面沉默了一下,林遷西說:“我想回去一趟,回小城,現在就回。”
宗城看見他身影動了,立即走過去,剛一把拉開衛生間的門,房門已經在眼前帶上,他已經出去了,隔著門只留下一句:“沒事兒,我自己回去……”
林遷西單肩背了一只雙肩包,里面就隨手收了自己的一套換洗衣服,除了必要的,什麼都沒帶,畢竟是臨時決定回去的,也不會久待。
決定下的特別干脆,他出了酒店就搶著坐進了一輛等客的出租,一邊掏出手機買最快的機票,一邊跟司機說:“去機場。”
這麼久都沒想過要回去,但是見到宗城后,他還是按捺不住了,想知道自己到底完全放下了沒有,能不能放心地待在北京,跟宗城待在一起了。
一年了,媽的,他再也不想這樣下去了,就想實實在在的抱他吻他摸得到他,誰他媽想一直對著個虛影。
林遷西胸口里憋著股勁兒,什麼都顧不上了,抓著手機,一頭靠在車上。
手機“叮”一聲,進了微信。
他拿到眼前,劃開,燈塔頭像發來的語音,點了,放到耳邊。
宗城壓著聲音:“林遷西,你干什麼!”
林遷西聽完,低頭打字。
--真沒事兒,不是說好的,這道關得我自己過。
……
小城里,雜貨店和平常一樣開著。
楊銳端個碗,坐在店門口的小折疊桌邊上吃飯,吃到一半兒,抬頭看見秦一冬穿著打籃球的寬大汗衫,蹬著自行車直直沖到了門口。
“銳哥,看電視了嗎?”剛停下他就說。
楊銳嚼著咸菜說:“林遷西一桿滿分是吧?當然看了,臭小子現在厲害了,這下都要成球星了。”
秦一冬跨下自行車,往他店里走:“不知道林姨看到了沒有。”
“這小地方一個人的嘴能頂十個,就是沒看到,肯定也聽人說了。”楊銳說。
秦一冬在冰柜里拿了一罐冰可樂,扯開拉環:“我本來想發微信給他的,又怕影響他比賽,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楊銳看他一眼:“他都拼命成那樣了,以后在電視上看到他的機會肯定還會越來越多,你就別煩了,他不回來才是最好的。”
秦一冬拿著可樂走到門口,隨便往馬路上看了一眼,忽然一愣,看看天,“我大白天出幻覺了吧,怎麼好像看到林遷西了?你看那個……”他指著馬路上走過來的人,對方越來越近,穿著件運動款的短袖衫,薄薄的寬松長褲,一邊肩膀上搭著個雙肩包,瘦瘦高高的,頭發漆黑,越看越清楚,他忽然反應過來,張嘴就叫:“我靠!真是林遷西!”
楊銳轉頭看過去,驚訝問:“你怎麼回來了?”
林遷西走到了雜貨店門口:“對啊,回來了。”說著看著秦一冬,“你放暑假了?”
秦一冬愣了一下才回神,過去一下捶他肩上:“你他媽可算回來了!”
林遷西沒讓,結結實實挨了他一下,扯開嘴角:“我他媽就想回來親眼看你一眼,看看你上了一年大學,小媳婦兒脾氣變了沒有,結果你他媽還捶上了,果然還是小媳婦兒。
”
“少打嘴炮了你!”秦一冬打量他:“你能主動回來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