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旁邊看,宗城已經不在座上。
這一天簡直像啞巴了一樣,他手指忍不住抓了抓頭發,站起來出了教室,慢吞吞地去廁所。
陶雪從前門那兒出教室,看到他輕聲細語地打了聲招呼:“林遷西,你參加體考還順利吧?”
“還行。”林遷西笑笑,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
走到轉彎的拐角,差點兒跟一個人頂頭撞上,林遷西讓一下,看清楚是丁杰,墊了下右腳,一只手插著口袋,懶得搭理,從旁邊過去。
丁杰早看見他腳不太利索了:“怎麼了西哥,你上回在辦公室外頭不是張嘴就是要考大學的嗎,聽張任說你做體育生去了,就做成這樣了?”
林遷西停住,回頭看他,眼神冷了:“你他媽找死?”
丁攪屎棍嘴賤慣了,還以為林遷西現在頂多也就是嘴上打擊他兩句,沒想到突然這個架勢,差點要以為以前的那個西哥又回來了,死鴨子嘴硬的說:“干嘛,我沒說錯啊,不是你他媽自己吹的牛逼嗎?”
林遷西一只手在口袋里捏的咯吱作響,忍了三天,跟自己說別想了,現在當著面被挑了起來,要不是記著不打架了,姓丁的已經躺地上了。
“嘩”一聲,丁杰后腦勺上忽然挨了一下,人往前一個踉蹌,差點沒摔著,捂著腦袋站起來,地上掉了一本厚厚的題冊,轉頭就罵:“誰他媽……”
宗城走了過來,彎腰撿了那本題冊,掃他一眼:“滾。”
“麻痹……”丁杰不想被他拽去廁所,立馬跑了,轉過了拐角,故意咋咋呼呼喊:“你倆絕逼有問題!操,那會兒還裝模作樣不讓老子刻你倆名字……”
沒人搭理他。
宗城看了眼林遷西,手里的題冊卷了一下,塞在口袋里,往前去了廁所。
林遷西走的慢,跟后面進去,看他在水池子那兒洗手,盯著他沒表情的側臉:“干嘛一直不說話?”
宗城擰上水龍頭:“在等你振作。”
“我哪兒不振作了?”
宗城看著他:“問你自己,有種就別讓我再看見你這樣。”
“……”林遷西往里走:“少他媽胡扯了。”一把推開隔間的門進去了。
過了一會兒,聽見水池那兒腳步聲出去了。
林遷西知道他肯定是走了,靠著隔間門站了站,剛好看見自己投在墻上淡薄的影子,肩線往下,確實是頹的,嘴里低低罵了句:“操!”
上完廁所出去,宗城真走了。
林遷西又想起他那天的話,讓他去哪兒都可以,他可以去找自己,心里說不出什麼滋味,擰開水龍頭,抄著水用力搓了把臉。
提了下精神,他出了廁所,沒回教室,去了體育辦公室。
吳川沒課,都快下班了,還在辦公室里吞云吐霧,連坐那兒的身影都也往黑竹竿兒的綽號上靠攏了。
林遷西慢走進去時,他一眼就看到了,有點兒意外:“剛想找你,你居然主動來了。”
“來看看還有沒有我能走的路子。”林遷西說:“來吧吳老師,說說吧。”
他也想振作,哪怕重新開始也行,就是不知道還行不行。
吳川打量他,煙也不抽了:“就沖你這股勁兒,林遷西,你是真該去搞體育。”
說著他又嘆口氣,擺擺手,“算了,先不說這個了,這也要從你的優勢出發,你現在還有另外一個優勢,別忘了馬上還有個大比賽要打,我想找你也是為了這個。
”
林遷西記著呢,臺球比賽。
“那等有下條路給我走的時候我再來。”他扭頭出去了。
“等……”吳川沒能叫住他,看著他身影出去了。
習慣了平常他吊兒郎當的樣子,根本想不到他會這樣,可能這次失利,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快放學了,林遷西去了器材室,擺好了球,決定打一局。
還有比賽,他得振作。
他拿著巧粉,在桿頭上細細地擦,壓下球桿時,一下就推了出去,嘴里清亮地笑了一聲:“這球打得也太好了!咱們西哥就是吊,是隨便就能壓垮的嗎?”
球滾落進了袋,他吹了聲口哨:“我說什麼來著?西哥不能做體育生還不能打球嗎?這一招可以打十個!”
“啪!”又是一聲,球輕巧地沿著設想的路徑掉到該去的袋口。
“來,讓我們看看西哥接下來的實力,讓宗指導員見識一下西哥一點兒也不頹!”林遷西移著右腳站在一個刁鉆的角度,俯身壓桿:“走你!”
“嗒!”又進了。
“漂亮!”林遷西朝自己豎了個拇指,又豎握著桿,面朝桌上的球點頭致意:“謝謝配合,我真是太棒了!我一點兒也不頹!”
說完了,四下安靜,這間小小的器材室里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一聲,又一聲。
林遷西放下球桿,一下靠在桌沿,手撐住額頭。
沒事兒,能振作。他在心里跟自己說。
“西哥?”忽然一聲呼喚:“你在嗎?”
林遷西迅速抬頭,關著的門被敲了兩下,然后被推開了,一張濃妝艷抹的臉探了進來。
是季彩。
“你果然在這兒,我就知道來這兒找你沒錯。”季彩走了進來,身上穿了身不薄不厚的運動套裝,粉色的,襯得人臉更艷了。
林遷西看著她:“你怎麼來了?”
“我來當然還是給你牽線搭橋。”季彩回頭往外看:“人呢?進來啊,林遷西剛好練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