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他都煩。
宗城淡淡問:“你們還不走干什麼?”
“關你屁事兒,那里面的是西哥,別人怎麼說西哥我不管,反正西哥在咱們這兒講義氣,咱們就不能隨便走。”
宗城點了下頭。
“你他媽點頭什麼意思?”王肖又瞅一眼那門:“你不懂道兒吧,你知道里面是什麼人,水多深?媽的以為西哥混這麼久到處都是朋友呢,屁!復雜著呢……”
“你怎麼知道我不懂?”宗城打斷他。
王肖愣一下,居然沒接上話。
房里忽然傳出聲砸東西的聲音,“啪”一聲稀碎。
“少他媽廢話,你以前得罪過的都在這兒了,以前叫你一聲西哥,是當你在這條道上還長著呢,有什麼事兒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你他媽說要學好了?逗誰呢?找你就是來算賬的!”三炮在里面嚷起來,聲音都尖利了。
“行啊,那按規矩,一個個來。”林遷西的聲音吊兒郎當的:“我不還手,別使詐就行,使詐可就別怪我了。”
王肖臉真白了:“日狗了,這他媽是要清賬。”
薛盛小聲問:“要進去幫忙嗎?”
“你怎麼幫?那里頭什麼人,你進去幫忙出得來嗎?沒看西哥把咱們都撇清了?里頭都要走規矩了!”王肖說話又低又快,跟機關槍似的。
薛盛和孫凱都沒了聲兒。
里面的人忽然出來了幾個,那個三炮走前頭,看到外頭幾人還在,怪笑一聲:“挺義氣啊,還不走?想待會兒抬你們西哥回去呢?”說著跟周圍一群人笑起來。
王肖怕他,沒吱聲,忽然瞥見宗城站了起來。
宗城離開臺球桌,走到角落里,放下手里的球桿,在那兒重新挑選了一支,在手里掂了掂重量。
“操,你他媽還有這興致?”王肖看得莫名其妙,對著他那張冰山臉更冒火,小聲說:“神經病吧。”
不走就算了,這時候還想著打球?
宗城握著那支球桿走回來,并沒有打球,坐在臺球桌邊,一手撐著桿在腿邊,半個字沒有,眼睛盯著站門口的三炮。
里面忽然一聲悶哼,是林遷西的聲音。
三炮一腳蹬在門口一張塑料凳子上,斜著眼看那扇門,臉上皮笑肉不笑。
王肖他們越發沒聲音了,三個人站在一張臺球桌旁邊,互相交換眼色,像是在揣測里面的情形,臉上都很難看。
又是一聲悶哼,伴隨著林遷西的一聲低低的咒罵:“操!”
里頭一個人說:“西哥,改口還來得及,你就不脫這圈子,該干嘛干嘛唄,有什麼事兒大家還能再想到你。”
“別想起我了,”林遷西悶著聲說:“我他媽一點兒都不想讓你們再想起我。”
“這你說的。”
再一次的悶哼。
腳步聲和悶哼聲在里面交替。
也有幾分鐘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像石頭沉進了水底,水花都沒有。
然后接著響起腳步聲,悶哼聲。
王肖在桌邊上忍不住走兩步,可能是覺得是自己把林遷西叫來的,有點兒不安,也可能是沒見識過林遷西這樣的會遭遇這種事兒,害怕了。
直到被薛盛拉一把,沒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至少有半個小時,里面沒聲兒了,門開一半兒,一群人轉著手腕出來。
三炮一腳踹開凳子:“輪到我了是吧?”
“你他媽壓軸!”一個人說。
三炮的手伸進腰那兒摸,笑著要進門:“我故意的啊,我跟西哥的賬多,得留最后好好算。
”
宗城忽然站起來,朝那兒走過去。
經過王肖他們身邊時,他低聲說:“能跑就跑。”
王肖懵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轉著頭一直看著他直直走去了包房門口。
出來的那群人往臺球廳外走,三炮剛要進門,被一根臺球桿擋住了。
宗城拿桿攔著他:“你手里的東西拿出來。”
三炮一雙吊梢眼橫看他:“你他媽放什麼屁?”
“清賬的規矩我懂,”宗城手里的桿指著他右手,冷淡地說:“該怎麼樣怎麼樣,別玩兒陰的。”
“你他媽少頂著張死人臉在這兒放屁!老子早他媽想揍你了!”三炮一把推開他桿,揮下手,叫后面的人對付他,自己就要進門。
宗城手里的球桿猛地朝他揮了出去。
“咔”的一聲巨響,三炮陡然厲聲叫起來,殺豬似的,捂著右胳膊一頭栽門上,手里掉出一把小刀,落在腳邊,都已經開了鋒。
周圍的人都呆了。
宗城冷冷站著,手里的球桿已經斷成了兩截。
“嘭”的一聲,門被拉開,林遷西抓著門看出來,一眼看到外面情形,愣了一秒,“我操!”立馬沖出來,拽住宗城:“跑啊!”
宗城一把扔了球桿,兩道身影風一樣地沖出了門。
剛跑上街頭,后面就有人追上來了。
林遷西飛快的速度忽然一頓,趔趄一步,捂了下肚子,彎了腰:“干!”
宗城轉身,連最先追上來的人長什麼樣都沒看清,直接踹了一腳,跑過去拉他一把:“跑!別停!”
林遷西咬著牙又跑出去。
一頭沖入狹窄的巷子口,天光都被遮掩地昏暗起來。
盡頭是一扇鎖了的鐵門,有點兒高。
林遷西停了下來,扶著墻,喘兩口氣。
宗城回頭看一眼,站去鐵門下面,半蹲著,搭起手:“你上去拉我。”
林遷西抹把臉,后退幾步,一個起跑加速,踩著他手攀住鐵門翻上去,穩穩騎著,朝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