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彩直接撥了語音電話過來。
宗城接了。
“怎麼樣啊城兒,你那邊兒要幫忙嗎?”季彩聲音很低,可能是怕吵到顧陽。
宗城往后靠上椅背:“不用,沒混混找我麻煩了。”
“解決了?”季彩問:“有人幫你啊?”
“嗯,一個叫路峰的,幫我疏通了一下。”宗城該說林遷西的,不知道為什麼,在季彩跟前就沒提。
“嗨,有朋友幫你就行。”季彩笑了聲,像活躍氣氛一樣:“可憐我們城兒了,本來也該是做大少爺的命,真不容易哈。”
宗城配合地跟著笑了一聲,但聲音低得約等于無:“沒那個命。”
季彩說:“你放心,我一個搞體育的,身邊都是練家子,你那個爹不敢到我跟前找顧陽。”
宗城就是知道這點才把顧陽交給她的,沉著聲音說:“顧陽沒事兒就行,你幫我照顧好他,等以后我再接他過來。”
“知道了,說多少回了你。”季彩聲音放柔了:“早點兒睡吧城兒,別太辛苦了。”
宗城什麼也沒說,就“嗯”了一聲。
季彩可能是聽出他沒再說的意思了,按了掛斷。
一般這個時間他都還在做題、學習,熟悉他的都知道他的作息,不會多打擾。
宗城默默劃出對話框,一只手已經伸出去拿到了筆,眼里發現了一條未讀消息。
早在他看照片的時候,林遷西就回了話過來。
--我!學!著!呢!
這感嘆號,簡直擲地有聲。
宗城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猜他可能還在學,嘴角輕輕牽一下,被顧志強弄壞的心情都給蓋過去了。
沒想到他還挺聽話的。
林遷西是真聽話的學了。
晚上最多睡了三個多小時,早上六點半就起了床。
起床后他先回頭看一眼床頭上貼著的計劃表,馬上踩著拖鞋沖進洗手間去洗漱。
等他出門的時候,嘴里叼著塊面包,手里還拿了本語文必背手冊,一邊下樓一邊支吾不清地嘀咕背著文言文。
這也是計劃表上的。
今天趕時間,他出了小區也沒遇上騎摩托經過的王肖,就爬上了個公交車。
林遷西在車門那兒嚼面包,一邊在心里背課文,以前完全沒背過,這會兒就是硬往下記,比嘴里的面包還難吃。
間關鶯語花底滑……滑,幽咽……水流,不是,幽咽泉流冰下難。
下一句什麼來著?
忽然聽見旁邊座位上有孩子的聲音在背古詩詞,林遷西看過去,一個扎小辮兒的小女孩兒在自己奶奶懷里搖頭晃腦,奶聲奶氣地背“故人西辭黃鶴樓”,后面的幾句一口氣就背出來了。
奶奶拍著孩子小手說:“乖乖真棒!”
旁邊的乘客夸:“這寶寶真聰明。”
林遷西一口面包默默咽下去,決定下次不坐這班車了,受刺激了,搞得他還不如一個半大孩子似的。
還好很快到學校了。
林遷西下了車,一個箭步沖向校門。
他背著書包半點兒沒耽誤,小跑著爬上教學樓,轉過拐角的時候看見后面上來了背著書包的姜皓,腳步停一下,叫他:“哎!宗城來了嗎?”
姜皓抬頭,古怪地看他一眼:“你有事兒嗎?”
“我找他。”林遷西抓著扶手追問:“來沒來?”
“沒來,”姜皓盯著他:“你找他干什麼?”
林遷西覺得他看自己眼神挺不友好的,這話說得也不客氣,好像他這樣的人不該找宗城一樣,勾起嘴角笑:“我就樂意找他,你有什麼意見?”
說完都沒甩他一眼,匆匆上去了。
今天確實來得早,教室里人就來了一半,丁杰和張任都還沒來,后排就到了林遷西一個。
他那篇文言文才背一半,書拿出來,接著奮戰。
忽然有個人站到了他旁邊。
林遷西一扭頭,吃一驚:“操,干嘛?”
周學明背著雙手,剛從后門進來,正瞅著他。
“怎麼著啊老周?”
周學明瞅瞅他,又瞅了眼他面前的書,也沒回答要怎麼著,保持慣常的淡定,背著手去了講臺上,手里的茶杯一放,拿了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兩個大字:通知。
寫完了,老周放下粉筆,拍拍手,回頭說:“今天下午休課,高二集體召開家長會,大家各自通知一下家長,等其他同學到了也互相告訴一下,還是關于期末考試分班的事兒。”
林遷西兩只腳踏到前桌的板凳腿兒上,上半身不自覺地晃了一下,嘴里“嘖”一聲。
期末考試前叫家長,好像是應該的,就是對他來說有點兒措手不及。
老周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眼睛看著他這里:“一定要叫來,不要以為還能跟以前一樣蒙混過關,這是關系高三的事兒。家長沒來的,下午自己也不用待了。”
說完了把茶杯一拿,出去了。
林遷西以前就是那個蒙混過關的,老周這話明擺著是說給他聽的。
章曉江上去把剛才老周的話寫在了黑板上面,方便通知新到的同學。
班上的同學已經有不少都出去聯系家長了。
林遷西把書翻過來一蓋,站起來,離開座位。
經過陶雪座位,她抬頭小聲問:“林遷西,你也要去通知家長了嗎?”
林遷西就笑了笑,沒回答,走出教室,去了走廊上,掏出手機。
他媽的號碼其實早都記住了,在手機里很快就劃出來,但是彼此通話的次數一只手就能數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