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消息的是之前借摩托給他的王肖。
看到這兩條消息,林遷西才記起原來他們還有個微信群。
群里連他一共就四個人,另外兩個今天也跟著王肖一起在他面前出現過了。
曾經的三年后,因為他混得越來越社會,越來越離譜,這個群會銷聲匿跡,里面的人再也不聯系。
但現在還很熱鬧。
林遷西還有印象,王肖管他叫西哥主要是因為自己幫他打過一回架,從此就有了這麼個群。
群里另兩個都是跟著王肖一起玩游戲的哥們兒,正好大家都是八中的,后來經常在群里通風報信、逃課約架,漸漸的就都叫他一聲西哥了。
在曾經八中的最后一段歲月,他們三個算跟他緊的。
其他兩個的消息緊跟著就彈了出來——
[薛盛]:西哥牛批啊!
[孫凱]:牛批+1。
[薛盛]:我說西哥怎麼那麼積極地要回校呢,原來是為了整老周。
扯王八蛋呢!
林遷西假裝自己不在群里,也假裝不記得當時周學明故意不回避他說的那句“釘子戶”了。
釘子戶就釘子戶吧,反正他的學籍暫時保住了。
做了這麼久的混世魔王,他還真不在乎被寒磣兩句,只要不重蹈覆轍,臉皮是什麼玩意兒?
后來周學明回到講臺上,洋洋灑灑地又講了半個小時,全程沒提到過林遷西一句。
當他不存在。
能當林遷西班主任的都不是常人,老周的心理素質沒得說。
天還沒黑,但樓道里已經黑黢黢的。
林遷西走到盡頭,對著面前的家門看一眼,掏出鑰匙開鎖。
門打開,如他所料,冷冷清清。
屋里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煙味,門口玄關鋪著腳墊,上面四個字母拼成一個“home”,絲圈兒被踩得已經禿了,旁邊歪七八扭地橫著幾只女鞋。
是他媽的鞋,看來林女士出門前在家抽了不少煙。
林遷西也習慣了,進門時先用腳把那幾雙鞋踢正了點,手里的鑰匙、衣服一股腦都隨手擱下,突然就覺得肚子餓了。
是真餓了,感覺已經很久沒吃過東西了。
他這個人,什麼感覺都來得特別快,覺得餓的時候一只手就捂住了肚子,另一只手里手機還在振。
--這還不是最精彩的,聽說老周想接手個轉校生去八班,本來指望著西哥給那貨騰地兒的,結果呢?
--西哥又回來了!
王肖還在繼續說,也不知道他一個外班的從哪兒打聽到的八班消息,還這麼全面。
吃瓜群眾反響很熱烈。
[薛盛]:是哪個不長眼的,西哥的地兒也敢占?
[孫凱]:沒搞清楚誰地盤兒吧,什麼幺蛾子都敢來八中了。
林遷西只掃了一眼,也就看了個大概,突然想起老周嘴里那條“好魚”。
他嫌那一聲一聲的提示音煩,直接開在微信頁把手機擱桌上,一手捂著肚子進了廚房。
開冰箱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打開后也就沒太意外,果然也就幾根蔫兒了吧唧的青菜,兩包方便面。
林遷西沒心情開火,一只手往冰箱角落里摸,還真給他摸出一袋面包來。
看包裝日期還新鮮,他用嘴叼著,關上冰箱。
先對付了這頓再說。
出了廚房,桌上手機仍亮著。
林遷西咬著面包,順手撈起一瞧,王肖他們還在聊,一半戲謔一半彩虹屁。
他本想退群,讓他們自己嗨,手指剛動,群里冷不丁冒出一句新消息。
--林遷西是誰?
王肖馬上發了一個:?
--這誰啊,連西哥都不認識?怎麼進的群?
林遷西也剛剛才注意到,群名后面的括號里數字從4變成了5,多了個人。
剛冒頭問話的那位頭像是個可可愛愛的小花貓,乍一看感覺是個萌妹。
薛盛冒頭解釋。
--是我拉的,上禮拜玩游戲認識的小伙伴,聽說我是八中的,說想了解一下八中情況,我就順手拉了。
王肖對林遷西是有點狗腿的,開口就罵。
--你有病吧,這他媽只是個游戲群嗎?什麼人都往群里拉!
他打字就跟機關槍一樣,槍槍對準薛盛。
--你他媽是不是打游戲打傻了?
--這他媽是西哥的群,不認識西哥的人拉來干屁?
--西哥不要面子的啊?
薛盛都被噴懵了,連發一串下跪表情告饒。
好一會兒,那位可可愛愛的小花貓才又吱聲——
那西哥是誰?
……
……
突如其來的冷場。
林遷西嚼著面包,覺得不能就這麼退群了,王肖他們都習慣了把他當中心,越是這樣,就越好像在把他往以前那條老道上拉,讓他渾身不舒坦。
他手指一點,發了個句號。
王肖剛發出一串代表無語的省略號,看到冒出一個“。”,霎時就安分了。
不止他,那個句號下面,薛盛和孫凱誰都沒接話。
說是西哥的群,他說話也的確管用,一個句號就終結了他們的談話。
林遷西又打了行字。
--這個群解散,以后都用不著了。
說完直接退群。
消停了。
林遷西想找口水喝,腳剛動,手機又振,這回是連振帶響。
有電話進來了。
他瞄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按通了放到耳邊:“喂?”
“你拉黑我!”秦一冬的聲音很氣憤,還帶點兒委屈:“我問你,別聯系是什麼意思?你這是要跟我絕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