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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客”這兩個字一出口,吉普車旁的工作人員全部都歡呼起來,來到當地取景將近一個月,他們天天都啃方便面,已經吃到上火,“吃肉!”“還要喝酒!”“請客請客!”
戎驍也并沒有覺得為難,并且堪稱神奇地給劇組弄來了兩頭羊,讓當地的牧民宰殺了之后,直接架在了篝火上烤,泛著金黃色澤的羊肉在炭火的炙熱之下,不斷滴落散發著香氣的羊油,讓篝火噼啪著炸裂。
劇組工作人員連續跑了一個月的外景,各個都如同野人一樣狼狽,別說是烤羊肉,就算是生的也能照吃不誤,一人拿著一瓶香蕉啤酒,在篝火旁邊群魔亂舞,把荒野營造出KTV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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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我和草原有個約定,相約去尋找共同的根,如今踏上了歸鄉的路,走進了陽光迎來了春——”
“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飛馳的駿馬像疾風一樣,一望無際的原野隨你去流浪——”
云子安并沒有坐在篝火旁,而是靠著停在一邊的吉普車,手里捏著一瓶啤酒,看應曉峰跟個野猴一樣在那手舞足蹈,不由得哼笑出聲,仰頭灌了一口酒。
忽然飄來一陣羊肉的燒烤香氣,他往旁邊一瞧,只見戎驍手中拿著個寬大的樹葉,上面堆放著多汁的嫩羊肉,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從那群餓狼的手底下搶出來的。
戎驍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把樹葉放在了吉普車的車頭上,而后用手中的啤酒瓶跟他磕了磕,“Cheers.(干杯)”
明明證都領了,兩個人還在玩那個互相裝作不認識的游戲,這仿佛成了什麼老夫老夫之間的情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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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安又仰頭灌了一大口啤酒,擦了擦嘴角的酒液,看向了戎驍,一雙淺色的眸子在深夜里格外晶亮,“會唱麼?”
戎驍沒有聽懂,“什麼?”
然而云子安也不給他解釋,只是輕輕一笑,將手里的啤酒瓶放在了吉普車上,而后將腦后的發簪一抽,登時發絲如瀉。
他就仿佛是一陣烈風一樣朝著篝火沖了過去,忽然扯開了嗓子,好似發泄一樣用盡了自己的力氣去大聲地唱,脖頸上的青筋都在跳,“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飛馳的駿馬像疾風一樣——”
“一望無際的原野隨你去流浪,我愿融化在你寬廣的胸膛——”
與他精致俊美的長相完全不同,他跳起舞來相當的兇,就仿佛是將軍手中一把出鞘了的刀,仿佛是塞北沖天的鷹,獨獨一人便可跳出千軍萬馬的洶洶氣勢。
“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樣寬廣,套馬的漢子你在我心上——”
原本珠圓玉潤的嗓子因為用盡了氣力,聽起來又明又亮,像一箭穿透了金石,幾乎唱開了人的胸膛,別說是地上的篝火,哪怕天上的星辰都沒有此時此刻的云子安那樣耀眼熾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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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篝火邊的人都驚呆了,完全沒想到云子安竟然還深藏絕技,跳舞跳的這樣好,簡直令人頭皮發麻,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敲著酒瓶扯著嗓子為他叫好,“好——!”
這份酣暢淋漓的豪氣幾乎將所有人鎮住,這一瞬,戎驍灰黑色的眼眸已經完全被篝火前的那道身影點燃,甚至被刺激到肌肉緊繃,血管賁張,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往小腹涌流,好似要燒起來一樣。
這樣豪情壯志的舞蹈,讓他清清楚楚地認識到,自己愛上的是一個男人。
把身上最后一點力氣都發泄干凈,云子安胸膛劇烈起伏著,倒在了地面上,額頭上還蒙著汗水,仰望著頭頂的萬里星河,感覺人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自由暢快過,每一口呼吸都是草葉與沙塵的氣息,直穿肺腑。
他狠狠捶打了一下地面,就仿佛是在慶賀著自己的勝利,手指高高指著蒼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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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火熱的氛圍很難不讓人動容,宗子仁已經連喝了快一箱的啤酒,舌頭都大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朝戎驍舉起了酒瓶,“戎顧問也來一個!”
“來一個!”立刻就有人大聲響應,吹口哨起哄,“快來一個!”
戎驍聽了之后,仰頭一口喝干了手中的啤酒,而后將酒瓶同樣放在了吉普車的車頭上,跟云子安的酒瓶并列,擦了擦嘴走上前去,“好。”
人群立刻就瘋起來,嗷嗷叫著,“哦哦哦哦哦——!來一個!來一個!”
大家都以為他怎麼也得唱一個熱情火辣的歌兒才對,沒想到戎驍竟然蹲在了云子安的身邊,用灰黑色的眼眸深深注視著他,低沉的嗓音就如同大提琴一樣,帶著幾分粗糲,卻深情到讓人動容,“常常責怪自己當初不應該,常常后悔沒有把你留下來,為什麼明明相愛,到最后還是要分開,是否我們總是徘徊在心門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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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又和你相遇在人海,命運如此安排總叫人無奈,而我漸漸明白,你仍是我不變的關懷……”
這樣老的一首情歌,幾乎在場的人都會唱,然而讓他們面面相覷的是,為什麼這個場面有點像情人再相會,仿佛有什麼故事隱藏在歌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