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戎驍承認了,“他是我的愛人。”
羅伊疑惑地看著他,“那你去圣托島……”
戎驍的灰黑色的眼眸折射著大海的光芒,看起來分外堅毅,“去承認我三年前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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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托島并不在前往南極的補給航線上,也并不是什麼旅游勝地,這里常年覆蓋著冰雪,白皚皚的厚重雪層,讓這里的小鎮就如同童話夢境一樣,看不到邊際的荒野上佇立著一座就仿佛是用冰雪塑造而成的教堂,遺世而獨立。
當戎驍下了船,羅伊站在船板上,沖他招手,“驍!一切好運!”
戎驍沖他點頭示意,其實現在的他需要的并不是幸運女神的眷顧,他只希望時間真的能夠回溯,給他一個回到三年前的機會。
那他一定不會坐上那架飛機。
他會單槍匹馬地闖入婚禮,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云子安當場掠走,用自己的臂膀給他撐出一片安然無憂的寬廣天地,可以肆意,可以深吻,可以相愛。
沿著碼頭向前步行,不需要多少時間就穿過了這座僅僅只有數千人口的小鎮,一時之間有點回憶不起來,當初云子安為什麼要把婚禮場地選在這里。
這場婚禮并沒有遵循他們的意愿,自然也不會將他們的意見考慮在內,但是云子安不知道承諾了什麼,換得了婚禮場地的選擇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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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驍來到這座無名教堂的門口,看著緊閉的高聳大門,正打算推開的時候,就聽背后傳來一聲,“你是誰?”
他轉過身來,只見一個握著掃把的佝僂老人,脖頸上掛著一個沉甸甸的耶穌十字架,代表著他是這座老教堂唯一的牧師。
戎驍微微抿緊了自己的嘴唇,從自己的衣領里掏出了一枚項鏈,打開來,露出里面的照片,聲音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顫抖起來,“您還記得三年前的婚禮麼?”
“我是……遲來的新郎。”
老牧師凝視了照片許久許久,才恍惚想起來了什麼,將手中的掃把放在了一邊,伸手推開教堂的門,“你跟我來。”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當戎驍踏入的時候,深深為教堂內的景象所震驚,與外面的冰天雪地完全不同,教堂內的一切陳設都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春天氣息,大馬士革玫瑰的藤蔓纏繞上了潔白莊重的神像,甚至攀爬上了投射入光線的璀璨花窗。
“這些……”戎驍大受震撼,“……都是真的?”
“孩子。”老牧師用慈祥的目光凝視著他,“這是神跡。”
一向是無神論者的戎驍不敢相信這一切,但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動搖,“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麼?”
老牧師用肯定的語氣回答他,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神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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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驍踩著潔白的大理石向前走去,來到教堂內唯一一座且被繁花纏繞簇擁的神像下面,經過歲月的洗禮,神像的面孔早已不再清晰,唯有一雙巨大的翅膀,就仿佛是保護什麼一樣撐起在頭頂,雙手按在一柄金屬澆筑的長劍上,增添了幾分英武的感覺。
“那個孩子等了整整一天,等到賓客散盡,廖無一人。”老牧師的語氣十分平靜,就仿佛是在訴說著一個無關自己的故事,“當太陽完全落下,極晝消亡,極夜開始,他離開了,也許他知道自己等不到再次看見黎明的那一天。
”
戎驍的喉嚨就仿佛是被掐住了一樣,無法發出任何聲音,最平淡的語氣,往往是最傷人的利刃。
他低下頭,忽然注意到了神像腳下,伸手拿起來,發現竟然是一束用綢帶包扎的枯枝,花瓣早已凋零干凈,這一瞬他忽然意識到,這是云子安當初捧在手中的花球,如今卻被遺棄在這里,被自己重新撿起。
看著手中只剩下枯枝爛葉的花球,戎驍終于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心中悔意就如同洪水決堤一樣,轟然一聲,讓他身形劇烈搖晃了一下。
他捏著那束枯萎的花,幾乎是奪門而出,在曠野上頂著呼嘯的寒風狂奔,如果神跡能夠再次發生,他希望能夠現在就出現在云子安面前,他要親口告訴他。
對不起……我來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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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沒有片刻合眼的時間,飛機經過整整一夜降落,戎驍手中還握著那束枯枝,剛下飛機就給云子安打去了電話,在嘟嘟的響聲當中,他的心跳如鼓擂跳,砰砰不停。
這通電話足足持續了三四分鐘才終于被接起,電話那頭傳來了云子安懶洋洋的聲音,就仿佛是一只吃飽了的野貓,“喂?干嘛?”
“爰爰……”戎驍緊張到喉結下意識吞咽了一下,胸膛急促喘息著,“我想見你,你在哪,我有話……”
沒想到云子安根本就不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笑了一聲,“不好意思,沒空。”
他的聲音依舊是懶洋洋的,仿佛只是在通知戎驍,“我今晚要去和男人喝酒,你得排隊。”
“男人?”戎驍沒想到自己跨越將近兩萬公里,在兩個大洲之間來回,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回答,聲音登時低沉下去,眉頭死死皺著,“是誰?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