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下》第94章

唯一會認真看他彈琴聽他唱歌的只有聞逝川,那時候聞逝川還在泡他呢,天天在酒吧里蹲著,什麼也不干,就看他。

  時隔這麼久了,付行云也就在拍電視劇的時候裝裝樣子彈過吉他,連指腹壓在琴弦上的觸感都變得陌生了。

  夕陽投在商業街的石子路上,來往的人并不多。付行云坐在路邊的石階上,一腿曲著,另一條腿舒展,低垂著眼睛,夕陽在他的睫毛上跳躍。節目組的攝影師架著攝像機拍他,聞逝川也在不遠處拍他,拿的是自己帶的手持攝像機。

  已經有路人駐足了,付行云有些緊張,低頭在褲子上擦了擦手心的一點汗,腦海中第一時間出現的是一首他以前唱過很多次的老歌。

  “全世界我只想你來愛我,

  我把心情談得那樣** ,

  誰能證明什麼事能夠天長地久”*

  一開始,付行云的聲音還有些顫抖,掃弦的時候,連琴音都是抖的。他趁著句與句的間隙,匆匆抬頭,在眾多的陌生身影中準確地找到了聞逝川。眾多的黑漆漆的、深不見底的鏡頭里,唯有聞逝川的鏡頭,如同情人的眼睛。

  他靜靜地趁著最后一抹夕陽,緩緩地唱完了這首纏綿的情歌,有不認識的路人給他鼓掌,往擺在地上的、敞開的琴盒里投了一些硬幣,不多,但正正好補上了缺的錢。付行云抱著琴,站起來認真地鞠躬。

  付行云把買回來的長耳朵兔子送給了lia,付行云見他盯著兔子看了好久好久,最后張開手臂,把兔子抱進了懷里。

  和孩子們告別,他們在一起的旅途也快要結束了。

  最后的幾天,他們一行人要分道揚鑣。聞逝川和付行云要去參加電影節,而余向晚和白鷺要改道去看開得正好的郁金香,檀子明想要獨自一人逛遍阿姆斯特丹的博物館。這是在出發前由他們各自定好的最后行程。

  除了白鷺,他們都不是初相見,之后回國后或許也會常見,但不知道為何,這并不算訣別的分離讓他們產生了莫名的惆悵。他們所坐的車正在駛離海岸,幾個小時之后,他們就要兵分三路,各自出發。

  在車上,導演給他們做了最后一次采訪。節目的名字是“一期一會”,問他們如何理解。

  余向晚在來之前是認真做過功課的,她說:“是一生只有一次的緣分。”

  付行云和聞逝川都不是愛說愛鬧的性格,和鬧騰的人分開之后,他們倆這頭一下子就靜了下來,而且他們身上自帶了不必明說的默契,有時候都不需要多說話,彼此也就都懂了。整個旅途一下子就變得靜謐舒適。

  他們要參加的這個電影節,在國內外也算小有名氣了,比起聞逝川之前參加的電影節,正式了不少。為此,付行云還特意帶了妝發造型團隊,黑色高領毛衣外搭西裝外套,黑色的毛衣領一直遮到下頜下,將他整個人襯得高挑修長,臉白如玉。

  與他相反,聞逝川并不太適合板正的裝束,黑色的襯衣穿在他身上,必須解掉最頂上的一顆扣子,袖子挽起來露出手臂,這才好看。他手腕上戴著那一塊不再走動的手表,裝飾著璀璨星月的表盤正好卡在凸起的腕骨上。

  在休息室里,付行云對著鏡子撥弄自己的頭發。

  聞逝川正在旁邊擺弄他的手持攝像機,這個攝像機他擺弄了一路了,細細碎碎地拍了許多付行云的鏡頭。付行云在整自己的頭發,聞逝川就在旁邊對著他拍,付行云伸手蓋住鏡頭,嘟噥道:“有什麼好拍的,別拍了。”

  鏡頭被付行云蓋住,聞逝川順勢放下,俯身把付行云毛衣的領子拉下來,在他后脖子上親了一口,親得很重,連親帶咬的,留下了淤紅色的吻痕。付行云來不及揍他,工作人員來敲門提醒他們時間到了,他只能整整衣領,臉上泛起了紅。

  電影節上展映了好幾部電影,還有簡短的采訪。令付行云意外的是,他居然還斬獲了一個小小的獎項,這是他從來未有的體驗。他認認真真地把翻譯過來的頒獎詞一句一句記在心里,他上臺去拿獎,聞逝川在臺下不間斷地拍他。

  展映和頒獎結束之后,在露天場地舉辦的酒會上,付行云帶著翻譯,和幾個不同國籍的演員聊天,他喝了些酒,臉上飛紅,笑起來的時候眼睛里亮晶晶的。聞逝川也抓住間隙拍他,有欣賞聞逝川電影的評委和他攀談,笑著打趣,問他為什麼一直在拍。

  半開玩笑半認真,聞逝川用英語回答道:“這是我的繆斯。”

  不等到酒會結束,他們就甩開所有人偷偷溜走了,走回酒店的路上,酒會那頭的上空放起了煙火,煙花燦爛,照亮夜空。左右無人,付行云拽著聞逝川的手臂,讓他彎下腰,在煙花下接了個吻。

  遠隔百里的天空上也放棄了煙花,檀子明也在人群中穿行,他擠開一個個抬頭看絢麗夜空的人,在人群的海洋中找到了孑然獨立的孟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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