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無所謂,只管沖著他來就是了,但絕對,絕對不能影響到高建峰!
是以這通電話就顯得有些火急火燎,高建峰敏銳地察覺出來,想了想,盡量先安撫:“我爭取好麼?主要是明天晚上約了圈里的人吃飯……”
“推掉吧,”夏天罕見地打斷他,“我不太舒服,想讓你早點回來。”
“怎麼了?”高建峰心跳加快了,立刻追問。
夏天呃了一下,有點卡殼:“就是……胃有點疼,想讓你陪我去檢查,做胃鏡太痛苦了,你陪著的話還能好點。”
高建峰蹙眉聽著:“一個專業人士還怕做胃鏡?那行吧,你先吃點藥,我……明天就回去。”
沒有一句多余的廢話,彼此遠隔千里,并不適合無謂的絮絮叨叨。現在再問你吃飯了沒,討論是面條養胃還是粥好消化都沒意義了,這是高建峰的好處,絕不啰嗦,一句是一句,甭管平時看著多隨意,但答應的事就一定會兌現。
夏天得了保證,長舒一口氣,轉念想想,自己好像有點緊張過度了,他放緩聲調,笑著問:“你還在辦公室?”
“嗯,馬上回酒店。你得好好養胃了,我還以為你多會照顧自己呢。”高建峰不覺埋怨一句,“你就是在酒池肉林里浸淫太久了。”
“你呢?”夏天反擊,“不也是聲色犬馬?”
這點……還真是。
高建峰南下十天,有一多半時間都在陪當地官員應酬。南方風氣開放,光是酒局已不足以聯絡感情,飯后總要去一些地方。剛巧有個富二代在和他談合作,全程陪著,負責埋單。
那富二代一看就是風月場上的積年,打量著高建峰精干瀟灑,當即找了幾個艷光四射的女郎來,坐在高建峰身邊使勁往他身上開蹭。
高建峰有個習慣,一般情況下不掃別人興,但凡能過得去他都可以假裝從善如流,前提是別犯到他頭上。對于逢場作戲,他本就很厭煩,自從決定和夏天在一起,他更是刻意壓制自己對女性的欲望,一般人尚且不能讓他有反應,何況是這一類,他不歧視任何職業,但精神潔癖卻會在此時忍不住發作。
一晚上眼觀鼻鼻觀心,可再怎麼老僧入定、無動于衷,還是架不住人長得帥,舉手投足間英氣逼人,女郎們早得了富二代指令,務必要招呼好這位大客戶,當然少不得賣力勾搭,直弄得高建峰煩不勝煩。
他那雙桃花眼固然可以溫情無限,卻要看面對的是誰了,冷峻起來照樣也是渾然天成。多年前夏天頭一回見他,就覺得他有股生人勿近的氣場,這會兒再翻騰出那副表情來應對,只一個眼神掃過去,頓時寒光四射,不怒自威的勁頭嚇得女郎們渾身哆嗦。
說起來,橫眉冷對這一招,還真是好久都不用了。高建峰認真回味了一下,參照著記憶里老高臉上慣有神情,依葫蘆畫瓢地做出來——都說兒子肖父,兩個人五官不怎麼像,氣質卻還是有幾分一脈相承。他一邊扮冷酷,一邊暗自好笑,沒想到老高潛移默化的那點影響,居然還能派上這樣的用場。
十丈軟紅終于敗下陣來,沒辦法,那不是他高建峰的紅塵歸宿,至于他的,只在千里之外,聽筒的另一端。
高建峰答應了夏天,隨后迅速改了簽,翌日裝出總部有要事處理,把約好的飯局取消掉,毫不猶豫地登上了回程的航班。
夏天急匆匆處理完公司的事,提前一小時到了機場。越是快見著了,越是抓心撓肺地想,這就是熱戀中的男人吶,哪兒禁得住分開長達十天!他鄙夷著自己的瘋癲和不著調,可鄙夷歸鄙夷,站在出口處等,腦子里依然還是充滿了各種不著調。
春天的航班還算準點,高建峰走出來的時候,夏天的眼風就像雷達似的精準定位在他身上。高建峰太惹眼,不光人靚,衣品也出眾。千禧年初,城中才剛剛進駐了幾個大牌,高建峰就已經從那些死貴的男裝里扒拉出來適合他自己和夏天的。他穿Dior Homme,給夏天選的是Tom Ford,前者只適合骨相飄逸、精瘦成模特的男人,后者則對肌肉身型要求頗高,簡言之,就是得有胸肌才能撐得起來。
被精于吃喝玩樂的高大少一包裝,夏天分分鐘性感外露,他本人對這方面倒是無所謂,不過樂意滿足高建峰享受生活的愿望。外人看高建峰,那是標準純正的精英范兒,自帶一種雅痞感,可實際上呢,只有他最清楚,高建峰是真的能屈能伸,站在路邊攤吃一塊錢的雞蛋灌餅,那也是半點不帶含糊的。
現在高精英朝他走過來,身上的軍裝款風衣貼合得天衣無縫,勾勒出一道誘人的腰線,夏天不禁情潮洶涌了一下,跟著拽過高建峰的手,一路朝停車場狂奔。
“天哥,天哥。”高建峰笑著叫住他,“是要私奔嗎?”
夏天想笑,卻又憋得十分難受,只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句:“別廢話,快上車。”
高建峰抬了下眉,也不知道夏天這是又犯什麼毛病了,上車他先關切地問:“現在胃怎麼樣了?要不先陪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