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麼的坦蕩……夏天有些哭笑不得地想。
高建峰積習不改,不光坦蕩,手還依舊很欠,比劃了一下彼此的身高,他挑著眉毛笑起來:“您這是23,還抓緊竄了一竄?”
“謝你吉言啊,”夏天笑著望向他,“我還沒到23。”
“對哈,”高建峰摸著鼻子,“夏總真是好年輕的,傳說中的青年才俊其實指的就是你吧?”
“夏什麼總,”夏天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欠揍?”
真的好想打他一頓,不不,應該說是摟緊了蹂躪一頓,然后呢,最好再抱住啃上一啃。
得虧火車站不是什麼適合引人遐思的地方,兩個人結束見面相擁和臭貧,趕緊迅速離開了擁擠不堪的地界兒。坐上出租車,高建峰一直很專注地盯著窗外看,似乎也在努力地捕捉著家鄉每一處點滴細微的變化。
“這四年多,你一直也沒回來吧?”夏天看著他問。
高建峰點頭:“反正老高不想見我,學校事也挺多的,我連探親假都沒休過。”
“不是都滿足了他的心愿,干嘛還不想見你。”夏天實在弄不明白高克艱到底還想兒子怎麼樣。
高建峰做了個一言難盡的表情:“有陣子他想讓我學他的專業,我倆在電話里又吵過一架,沒法弄,我覺得他也快到更年期了。”
看來還是期望值太高,總想照著自己的模子打造兒子,再復制出一個高克艱來,可惜高建峰對此全然不感興趣。
已到了晚飯時間,夏天先找了個離家近的餐館,簡單和高建峰吃了頓便飯,之后溜達著走回那棟標志性的高層公寓,上電梯到了26層,打開門,一股窗明幾凈、整潔干凈的畫風撲面而來。
怎麼弄跟營房宿舍似的?高建峰心想,本來還想著放飛自我,這下他都有點不大好意思了。
但這麼說不太公平,夏天的家可比集體宿舍溫馨多了。米色的沙發,玻璃茶幾上干干凈凈,一塵不染,上面放著幾本醫藥類雜志,窗臺上擺著一排綠植,仔細一看全是仙人掌、仙人球——主人早出晚歸,經常顧不上澆水,只能養點這類好養活的了。
簡言之,整體風格大方素凈,還兼有生活氣息。
兩間臥室是挨著的,門都大敞著,高建峰路過夏天那間時瞥了一眼,里面擱的是張單人床,而隔壁他要住的這間卻放了張雙人床。
可能是打算以后用吧,高建峰琢磨了一下,這床被自己先占了,好像有點說不大過去。
其實那雙人床是彭浩光的助理采辦的,要說彭總英明一世、身正影不斜,為彰顯富貴不能淫、家里紅旗永不倒,恨不得把外頭所有沖著他招展的彩旗全拔掉,招的助理一水都是男的。可架不住年方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也有顆粉紅粉紅的八卦心,一邊給夏天張羅公寓,一邊未雨綢繆地跟他介紹,這雙人床從架子到床墊都是美國進口的,睡上去特別舒服,夏總監將來肯定用得上,至于單人床那屋,回頭給親戚朋友上門來住就行了。
哪知道夏天聽完這話,當場就決定把自己發配去“客房”了,還心說該助理估計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一個人在一張大床滾來滾去?那才叫真.寂寞呢!
“你那屋好像比這間小,咱倆換吧。
”高建峰建議說。
“不用,你占著這間,我還能讓你多交點租金,”夏天笑笑,“關鍵是這屋有陽臺,方便你抽煙。”
想得還挺周到,高建峰一笑,也就沒再廢話,開始假模假式地收拾起東西來。
箱子打開,夏天瞥一眼,頓時就樂了,東西放的橫七豎八,衣服還是按老規矩完全不疊。其實這人四年來參的是個假軍吧?居然連部隊都沒能改變他混亂的生活習氣?
高建峰當然是成心的,總算不用一板一眼的去歸置了,簡直感覺分外輕松,他掏零零碎碎的東西,又抱出一堆裹成一團的衣服,從里頭拽出了一本筆記本電腦。
“你還帶了這個,沒顛蕩壞?”夏天問,不過看一眼筆記本的牌子,的確是抗造款。
“沒事,我對它已經很精心了,”高建峰拍拍厚重的電腦,“怎麼說也是吃飯的家伙式。”
說話間,高建峰把東西都拿出來了,然而僅僅是拿出來,之后就明顯不知道該干嘛了,夏天倚在門邊看著,強忍住上去搭把手的沖動,轉移話題問道:“你怎麼突然退伍了,為什麼?”
高建峰淡淡應道:“有過經歷就行了吧,我也算對得起老高,以后想做點自己喜歡的事了。”
關于救災,高建峰從沒和夏天提起過,那時候夏天剛好也在準備論文,每天都忙得腳打后腦勺,彼此通信比平時要少,自然也就不知道高建峰曾受過傷。
這事可能不大禁想,高建峰突然覺得腰那處又開始隱隱做痛,火車上坐得有點久,雖然他后來站起來活動了半天,但久坐或者久站都容易引發不適,他下意識把腰挺直了些,看著那堆東西,微微哂了下:“我還是先洗個澡吧,一身的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