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從頭到尾,夏天動靜都很輕,沒驚動不該驚動的人。進了屋子,他終于松口氣,沖高建峰笑了笑,繼而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對方精赤著的上身上。
之前在黑河邊,他就已經見過高建峰如此這般模樣,但那回人家是從冰窟窿里鉆出來,他手忙腳亂急著地給人家裹大衣,哪里還有閑情逸致地去品評打量。
但現在,夜深人靜萬籟俱寂,月色如水滑過窗欞,樹影婆娑搖漾,少年目似寒星……怎麼看,都非常適合去正面觀察欣賞。
高建峰略微側著身子,他身型薄,腹部明顯只有一層皮,隱約可見兩條人魚線,到底是練長跑出來的,幾乎沒什麼體脂含量,顯得勁削有力,盡管還沒擺脫少年人的骨骼形態,但肌肉已有了些棱角,既流暢又緊實,更兼著那兩道鎖骨,尤為地舒展漂亮。
夏天不大好一直盯著瞧,微微垂下些眼,遮遮掩掩地卻一直沒從那具身體上移開視線。
理智呢?自控力呢?似乎都已喂了狗……
“你怎麼來了,哎勞駕先回個身,幫我把窗戶關上。”
高建峰一句話,可算是把夏天拉了回來,他順手先把掛在手腕上的袋子摘下,丟給高建峰:“給你帶的,另外,覺得驚喜嗎?”
驚喜……要說高建峰眼里的神情,明顯是驚多過于喜,不過隨著他問完,倒也慢慢溢出些笑意:“挺驚的,你膽兒夠肥。”
趁著他關窗,高建峰匆忙從椅子上扒拉出一件上衣迅速套上,兄弟之間坦誠相見原本沒什麼,可他后背上還有一道紅印子,有礙觀瞻,還是不展現出來的好。
等夏天再轉身,就看見衣冠整齊的高建峰笑著看了自己一眼:“體貼啊,還知道帶宵夜來,你這麼爬上來就不怕下頭人聽見?”
夏天回想一遭:“不能吧?經過二樓的時候,我動作挺輕的,應該沒被發現。”
高建峰掏出吃的,咬上一口含糊地說:“不一定哦,老高警惕性很強的。”
夏天頓時有點慌:“不是吧,那他會不會突然查崗?”
說著,他看向這個小閣間,屋子不大,東西不少,一張床還是一米五寬的那種,除了房門,右手邊還有一個門,估計不是儲物間就是廁所,嗯十有八九是廁所,關禁閉的地方哪能不配備個齊全。
見他一臉緊張兮兮,高建峰輕笑了一聲:“逗你呢,真聽見早上來了,踏實坐著吧。嗯,你要來點麼?還熱乎著呢。”
夏天一顆心落進肚子里,慢慢坐在了椅子上:“這麼晚了,你自己吃吧。現在每天只能吃你阿姨做的飯了吧,就當打打牙祭好了。”
高建峰一笑,拿起桌上的表看了眼:“都十一點半了啊,那你等會別回去了,在這兒將就一晚吧。”
這可是他自己開口說的,和上回邀請住家不一樣了,這次沒有別的房間可選,夜深人靜,孤男寡男眼看要共處一室,要說這氣氛……其實也挺不錯的……
高建峰絲毫沒察覺自己正在引狼入室,繼續大大方方地說:“謝了啊,下回人來就行,不用帶東西。”
“還有下回?”夏天揚著眉笑,“也就你成績沒得說吧,要擱別人曠課一周,周媽非得瘋了不可,你爸……”
他忽然頓住話,想想還是別火上澆油了,于是誠懇地轉換話鋒:“我聽劉京說了,這事,算我連累的你。
”
這頭還沒誠懇完,高建峰已邊喝水邊沖他擺手:“談不上啊,就是沒你,華子早晚也得跟我來這麼一出。”
夏天明白這道理,干脆也就沒再羅里吧嗦,不過他很慶幸高建峰沒說什麼“甭管是誰,我都會為他出頭”那類話,倘若真這麼說了,他覺得自己那點心血就算是白白潑灑一地了。
高建峰見他不吭氣,越發寬慰似的笑笑:“別給自己找不痛快,多大事啊?實話說,我現在每天過得不知道多自在。”
是不錯,夏天往床上看過去,見枕頭邊上放著一摞書,足見他這幾天也沒少用功。高建峰成績好,一則源于學習方法和思維方式,二則也是因為肯下功夫,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他一樣會按自己的節奏有條不紊地去復習。
即便天分再好,也沒有人能隨隨便便玩似的成功。
而除了復習資料,那一摞書里還有高建峰常看的編程教材,在往床尾看,挨墻角處放著一個小電視,旁邊堆著有十好幾盒錄像帶。
日子果然是挺愜意……
“要不你先去洗個澡?”高建峰看他無所事事的模樣,開口建議說。
夏天翻了兩道墻,爬了兩層樓,身上沾著不少土,的確是想好好洗洗了,“我沒帶衣服。”
“穿我的。”高建峰的衣服全堆在椅子上,他順手拿了一身干凈的,“給,上回我穿你的挺合身,話說你好像比剛轉來那會兒長高了。”
他站在夏天面前,自然而然地一把拉起他,伸手在他腦袋上一比劃,指尖堪堪蹭著發梢而過,讓夏天從頭皮到半邊臉都感覺到一陣麻酥酥的電擊感。
夏天微微晃了晃,垂眼看著手里的衣服,忽然像腦子短路了似的冒出一句:“沒內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