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天已經緩過神了,聽見最后一句,饒有興趣的哦了一聲:“那請問怎麼個租法?按天,按月,還是按小時?”
高建峰摸了摸鼻翼:“按……頓吧。”
夏天:“……”
聽這意思,是要讓自己請他吃飯?
果然,高建峰接著說:“請吃東西就行,權當付租金了。”
扯淡!夏天挑著眉問:“吃什麼?八毛錢一個的孜然夾饃?”
“雞蛋灌餅也行,”高建峰伸展長腿,懶洋洋地回答,“積少成多,請到高考結束,咱倆這賬也就清差不多了。”
夏天沒吭氣,只是微微蹙了下眉,請吃飯當然可以,但對于高建峰剛剛說的時間點,他忽然覺得不大滿意。
怎麼就只能請到高考結束?再之后呢,兩個人難道互不牽涉、從此各奔天涯?
就在一閃念間,夏天腦子里蹦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想法——依照目前的成績,他完全可以選擇和高建峰去同一個城市,讀同一所學校!
然后在接下來的四年間,他可以每天都見到高建峰,也可以像現在這樣,兩個人坐在一起閑談聊天,甚至還有可能……讓彼此的關系,比現在再親密一點。
第16章
夏天斬釘截鐵地做了決定,跟著就把這事給撂下了。直到夜深人靜躺在床上,理智漸漸回籠,他才意識到自己是有些沖動了。
既然是單方面發起的執念,那麼讓高建峰來就和他顯然不現實,只能是他去就和高建峰。換句話說,為此,他就得放棄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H大。
這麼一想,夏天就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烙上了餅,理智和情感仿佛兩個小人,在他腦子里掐得是天翻地覆。
無奈倆小人不給力,半天也分不出勝負,害得他連SWOT原則都祭出來了,強迫自己深呼吸,盡量冷靜、客觀地去逐條分析。
結果當然不理想,幾乎沒有一條,利于他再堅持這個任性的突發奇想。
夏天不甘心地嘆了口氣,無意識地把雙臂枕在腦后,微微一動,胳膊肘碰到一個冰涼的物件,是擱在枕邊的那個小Walkman。
橫豎睡不著,他索性戴上耳機,按下play鍵,高建峰低沉清朗的聲音,在靜夜里緩緩流淌而出。
一道由抽屜定理衍生出來的題,內容頗有幾分無趣,但意外地,居然被某人講出了一種類似故事會的輕松調侃范兒,除此之外呢,錄一盤磁帶大約耗時100分鐘,真得有點耐性才能堅持下來吧。
他聽了十多分鐘,困意全消,甚至還越來越精神了,只好先摘掉耳機,翻個身,把頭深深埋進被子里。良久過去,才發出一聲壓抑的、近乎于呻吟的嘆息。
所有的利弊和準則,全在那一聲嘆息之后化為烏有,夏天用一句話結束了整晚的思想斗爭——H大里沒有高建峰!
目標明確了,心情也跟著明媚起來。學校的住宿條件雖然差了點,但勝在自由自在。沒過一個禮拜,夏天已適應的如魚得水,自覺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穩步前進。
周六晚上,住宿生大部分都回家了,只有個別體育生有訓練會留校,夏天不愿意去徐家,打算照舊去教室上個晚自習,不想卻在最后一堂英語課上,被高建峰的一張小紙條打亂了節奏。
高建峰語焉不詳,只說放學帶他去個地方,搞得夏天整節課都不在狀態,思緒完全神游天外。
捱到下課,高建峰并沒取車,兩個人溜達著過了門前小馬路,拐進一條不大不小的胡同里,沒走幾米,高建峰下頜一揚,停在了一家店鋪門前。
夏天抬頭,瞥見“麗麗音像”四個字,原來是家賣磁帶和租售錄像帶的小店。
進到里頭一看,店面其實不小,裝潢還是那種柜臺式的,很有古著感。
“麗姐,”高建峰熟稔地和年輕漂亮的老板娘打著招呼,“這是我說的那朋友,你們先聊聊。”
“她店里要招人,”他又側過頭,對著夏天耳語,“只看周日的攤兒,你問清楚能給多少錢。”
合著是帶他來找工作的,夏天有點沒想到,但別的不說,單看這距離,的確比從學校去KFC要近便得多。
麗姐說話很干脆,聊了會“基本業務知識”,轉臉朝高建峰揚眉一笑:“行啊,你這小哥們挺懂行市,來我這兒的,還真就是玩搖滾的多,我正想找個能說出門道的人呢。”
她轉頭再看夏天:“這麼著吧,我也不虧待你,進貨的事不用你管,就周日過來看一天,除了基本工資,你要是會推銷,我可以再給你走點提成,怎麼樣?”
麗姐說的提成,是指按賣出價的百分之五計算,一般的進口磁帶售價15-20不等,港臺的則是10塊,每賣出兩盒能賺1塊錢,積少成多下來,好像也還不錯,就是不知道客流量如何。
“我這兒周日最忙,”麗姐說,“之前有個小哥們兒負責看店,結果前陣子跟人組了樂隊,混北漂去了,要不我也不用急著找人。在我這待著,不光得會推銷,還得能鎮住場子,玩搖滾的嘛,多少都帶著點小脾氣,不過一般不會在我這兒鬧騰。
怎麼著,有沒有興趣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