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當逗!”汪洋樂不可支地接口,“我要是他爸,怎麼也得約個全省排名啊,就高建峰那貨橫掃八中,混個年級第一還不跟玩似的。”
說完,倆人忽然一起齊齊看向夏天。
劉京先悠悠說:“忘了,這有個年級第二呢,既然聽見了,是兄弟,可就不準考過高建峰,這是關系到他前途命運的大問題,絕不能有閃失。”
汪洋跟著嘖了一聲:“瞎咋呼了啊,不相信高建峰的實力是怎麼著。”
“萬一發揮失常了呢,這俗話說人有失手,高建峰有失蹄。”劉京拗出一張嚴肅臉,望著夏天,“說真的,保持住老二就行了,要不小心回頭建峰跟你急。”
夏天還真沒想過超越高建峰,但這一剎那,他腦子里出現的畫面全是高建峰急起來會什麼樣,一時出神,也就忘了回答劉京的話。
汪洋坐在他身邊,不輕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別聽劉京胡說,高建峰沒那麼小氣,絕對不會為這事和你急。”
夏天回神,沖他笑了笑,還沒等那抹笑完全展開,那兩個人卻又一搭一唱的同時說道:“但是,我們會!”
劉京盯著略有些驚詫的夏天,笑瞇瞇地再補一刀:“所以千萬別做對不起兄弟的事,不然,我們絕、不、答、應!”
就這麼被人調侃著威脅了,可說來也怪,夏天心里居然沒有任何不爽的感覺,反倒是知道高建峰有這麼鐵的哥們兒,仿佛還有點與有榮焉。就只是不大清楚,此刻他自己,能不能算得上是高建峰的鐵瓷?
事情過去,夏天沒再問高建峰關于志愿的問題。又隔了幾天,中午放學前,正趕上一堂讓人犯困的政治,夏天在昏昏欲睡中,回憶起汪洋這幫人的哥們兒義氣,忽然就見教室門被推開,周媽探個頭,先和政治老師打了聲招呼,跟著叫道:“夏天,你出來一下。
”
夏天忙站起身,高建峰也迅速轉過臉,用眼神詢問地看著他。
不曉得什麼情況,夏天只好聳了聳肩,沒敢耽擱的快步走了出去。
結果卻不是周媽找他,而是陳帆。
陳帆人在傳達室里,夏天進去時,見她臉上神色有幾分焦急。大概好久沒在光線充足的情況下看她了,此時一見,夏天才驚覺她面色蒼白,兩頰凹陷——徐老太住院一周多,天天要她陪床,看來真是把人給熬得夠嗆。
“夏天啊,真不好意思。”陳帆拿出一個保溫飯盒,放在桌上,“這是剛做得的飯,園里找我有急事,我現在必須過去一趟,中午得麻煩你給奶奶送頓飯了。”
徐老太住院期間,陳帆每天的作息都很有規律:早上回家歇一會,把早飯做出來帶過去,中午前趕回來把午飯、晚飯做好再帶過去。每天折騰得七顛八倒,就為徐老太死活不肯吃醫院的飯,理由是貴和難吃,但顯然,人力成本她又完全不考慮。
不過折騰的是兒媳婦,在徐老太眼里,媳婦反正是不折騰白不折騰,折騰起來自然也是天經地義。
陳帆說著,從兜里掏出十塊錢:“車錢你先拿著,天冷,你別騎車了,坐車去啊。”
夏天沒接,只留意到陳帆的手,原本細嫩的皮膚已有幾處裂紋,他垂下眼搖頭:“不用,騎車比坐車快,您放心,一放學我就去醫院送飯。”
陳帆還要再說什麼,夏天忙裝著看了下表,“小姨,我還有課,先回去了,您等會騎車慢點,下午我再去醫院接徐強強。”
拎著飯盒往回走,那手感還挺重,夏天知道這是兩人份,除了徐老太還有徐強強的。
按說老太太上城看病,帶著個小孫子實在多此一舉,鬧騰不說,還不利于安心養病,怎麼看都不大符合常理。
夏天之前沒琢磨過這對祖孫,一則和他沒關系,二則出于對徐強強的反感,他有空沒空都不愿意去想那崽子,但這會兒被冷風兜頭一灌,他驀地就有些疑惑起來——徐老太帶著徐強強,一定是有目的,再結合徐冰數次發作,看那兩人的眼神就像有階級仇恨,那麼這個目的,應該對徐冰母女的生活都有不小的影響。
應承下的事,再不情愿也得做,中午下了課,夏天急急忙忙趕到醫院,外頭溫度驟降,迎風騎車,臉都被吹得有點發木。好在醫院還算暖和,只是樓道間散發著不大好聞的飯味,跟消毒水的味兒再一摻和,能產生讓人食欲全消的效果。
一路搓著僵硬的臉,夏天走到病房門口。徐老太靠著兒子的關系住進了軍區醫院,但享受的還是普通老百姓的待遇,六人一間。當然人多也有好處,方便她磨牙打聽八卦。
于是還沒進門,他就聽見徐老太中氣十足的嚷嚷聲:“不是我說,大妹子你就想不開,兒媳婦給買啥你就收著,該吃吃該喝喝,你還給她省錢吶,她的錢還不是你兒的錢?”
鄰床的老太太音調明顯低了一個八度:“不能這麼說,人家也有工作,我那媳婦可出息,在大企業上班哩,光一年分紅就有不老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