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中高三年級,一共只有五個班。
前四個全是理科班,這會兒還沒開學,已經按去年學期末成績重新排列組合過了。好在學生們一起相處了兩年,成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即便被打亂了分班,也不影響彼此之間愉快地玩耍。
何況還有那麼多自來熟的,夏天一進四班,就看見汪洋坐在后頭沖他招手。
小趙老師也看見了,當即把夏天發配到了汪洋后頭,教室最后一排靠門的角落處。
“我猜你就得來四班。”汪洋回頭一笑,“見著周媽了?”
夏天問:“是年級主任麼?”
“對,八中的特級教師,以兇狠殘暴馳名業界,不幸也是咱班數學老師。不過萬幸,她不是咱班班主任。”汪洋笑得幸災樂禍,“一班的那幫牲口就比較慘了,攤上她,高建峰本學期想不完成作業,鐵定是沒戲了。”
夏天聽得有點懵,合著連作業都不完成,也能進得了一班?莫非高建峰他們家,又額外給學校交贊助費了不成?
背后不能說人,恰在此時,周媽虎虎生風的走了進來,人往講臺上一戳,兩條骨肉勻停的大長腿分外打眼,教鞭拍在講臺上也是劈啪作響。
“嘛呢,一個個快睡著了是不是?張軍生,說的就是你!趴桌上挺尸吶?你怎麼不干脆躺平了啊?春困夏乏秋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一年四季就沒個清醒時候!假期又熬夜打游來著吧,我告訴你們,什麼俄羅斯方塊,什麼籃球足球,什麼港臺流行歌曲,今年一律都給我戒嘍,還上我眼皮子底下補覺來了,想什麼美事呢!”
這位腿能甩臉五十條街的周媽一出場,立刻成功震懾了一屋子的假期綜合癥患者,頹靡的少男少女不得不正襟危坐起來,連汪洋都把腰桿直起來了約摸一公分左右。
既然是報到,自然少不了收暑假作業,其后就是聆聽大喇叭里的廣播。由校長本人親自上陣,音調時而高亢,時而婉轉的做了一通高三動員,順便把八中的光輝歷史,以及近三年高考取得的輝煌成就也統統贅述了一遍。
動員結束,已近十點。汪洋等小趙老師一撤,立刻從座位上滿血復活,呼朋引伴,吆喝著球場走起,同時也沒忘記叫上夏天。
“我走不了,”夏天無奈攤手,“還要做個摸底測驗。”
“臥槽,忘了還有這茬,那必須祝你好運了。”汪洋一臉同情,拍著夏天的胸口,殷切囑咐,“別考太好,留四班得了。別看咱班是最末,但壓力最小,反正能有大學上就行。”
臨出門前,劉京也過來拍了拍夏天的肩:“加油啊,爭取留咱班,以后就是同進同出的兄弟了。”
人呼呼啦啦地散了,小趙老師抱著一沓卷子進來,吩咐夏天坐在第一排窗邊,又收走了他的書包,檢查過書桌位洞,堅壁清野一番之后,她看了下表。
“現在十點一刻,數理化加英語四套題,鑒于你語文成績還行,今兒就暫時不做了。抓點緊,早弄完早回家吃飯。”
小趙老師交代完,關門出去了,沒有作弊工具,顯然連監考人員也可以省了。
鋪開試卷,夏天快速一覽,看出這個所謂摸底,其實就是簡易版的期末考試,題量不算大。
他決定先從數學開始,五秒鐘之后,整個人已切換成了“物我兩忘”模式。
應付考試這類事,除了要有好的思維方式,集中訓練也是關鍵,夏天畢竟剛剛經歷完高考,縱然相隔20年,知識點會稍有偏差,但總的來說,內容并沒有太大的難度。
數理化悉數做完,他抬頭看下掛在墻上的表,耗時一個半鐘頭。他活動著肩頸,又站起身,走到窗邊打算放松一下眼睛。
八中的校園很大,有標準的四百米跑道,足球場也很齊整,就差鋪塊草坪了。臨近飯點,依然有不少人在操場上發泄著過剩的精力,隨便一掃,夏天就看見了汪洋、劉京等人的身影。
還有高建峰。
汪洋仗著身板結實,已帶球扛過兩個人,不過這會兒終于遇到阻礙,他倒是不猶豫,當機立斷直接在三分線外起手,籃球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可惜,球沒進。
跟著被高建峰一個起跳,直接搶了籃板。
彈跳不錯,有副好跟腱。夏天暗忖,不,應該說還有副好腿,高建峰看上去有一八三?典型的寬肩細腰,勁瘦身形,過人動作迅猛矯健,活像一頭靈敏的獵豹。
相當的賞心悅目。
眼睛和心情都得到舒緩,夏天心滿意足地回去坐好,展開了最后一份英語試卷。
去交卷時,辦公室里只剩下周媽,也不知在奮筆疾書什麼,手邊還擺著一盒沒吃完的飯,連頭都沒顧得上抬一下。
“怎麼樣,感覺有難度嗎?”
平心而論,夏天覺得也就數學出的還算有水平,于是實話實說。等說完才想起來,面前這位年級主任不就是教數學的嘛。
周媽對這個無心栽柳的小馬屁報以一笑,隨手翻看起他的數學卷子。片刻之后,她抬起頭,眼里隱約多了點訝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