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那麼多的兇手,他們的共同點是在哪里?
陸俊遲問:“你準備和譚局說嗎?”
蘇回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等出院以后,我會給他打個電話,說明一些情況。”
陸俊遲沉默了,他也意識到了這些事的嚴重性。
晚上睡覺的時候,蘇回有點認床,迷迷糊糊,一直沒有睡著。
在半睡半醒之間,一個念頭忽然冒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關于細沙一案,如果說,他們看到的,是別人想讓他們看到的呢……
他們手頭上的所有證據和表征有可能都是經過布置的,里面有諸多誤導他們的細節。
否則要怎麼解釋,兇手的犯案會呈現如此混亂的特征?
有沒有可能,那幾次爆炸,有人在后面排兵布陣?
所以當年,他和月光被那些表征打亂了心緒……
他們固執地堅持己見,認為自己的側寫才是正確的,反而讓兇手有可乘之機?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是說明,對方有可能是在針對他們這些側寫師。
有人在利用心理側寫師們可能推導出的答案,故意擾亂警方的視線?
他們的推斷可能建立在了一棟搖搖欲墜的海市蜃樓之上……
在那些現場之中,可能推論不可信,結局也不可信……
對方是用怎樣的方式做到這一點的呢?
夜晚,蘇回躺在病床上,他的腦中像是有一幅拼圖不斷變換著模樣。
有一瞬間蘇回覺得自己面前仿佛不再是凌亂的拼圖,而是一整塊的純色薄片。他的手里有刀,可以分開那完整的圖形……
他必須從拼圖者,轉換成制作拼圖的人,才能夠先發制人。
.
兩個人在醫院里被關了兩天,終于得以出院。
家里的床還是比醫院的要舒服多了。
陸俊遲前幾晚因為頭上的傷口疼沒睡好,難得今天睡到了十點多,然后他就被廚房里蘇回的咳嗽聲吵醒了。
他可以聽出蘇回是在故意克制的,他努力把咳嗽聲壓得很低,但是越是這樣他聽起來就越是心疼。
陸俊遲起了身,看到蘇回在廚房里忙碌著,有點手忙腳亂。
爐子上的火燒了一鍋湯,已經滾開了,滋滋往出濺著水。
陸俊遲急忙走過去,把火攆小了。
蘇回略有歉意:“把你吵醒了嗎?”
陸俊遲問:“你想喝湯嗎?其實可以和我說……”
蘇回抬起頭來看向他:“我是覺得你之前的傷還沒好,想要幫你熬點湯補補……”
陸俊遲頭上的傷口還沒愈合,還好現在是用的美容線不用拆線。
聽了蘇回的話,陸俊遲一時覺得胸口暖極了,“我的傷早就沒事了啊,有你這句話我更是覺得完全不疼了。”
然后他看了看鍋里,里面煮的是排骨,一旁的案板上,切好了白蘿卜和玉米。
鍋里的排骨已經浮起了一層血沫。
他看了看這情形問蘇回:“你焯水了嗎?”
蘇回有些迷茫:“這水剛燒開,什麼是……焯水?”
蘇回基本沒有做過飯,僅處于會煮雞蛋的水平,他對烹飪一竅不通,在之前也就看著陸俊遲做過。
在他的觀察下,只覺得是把肉放在鍋里煮就可以了。可是實際操作起來,原來是比他想象之中復雜得多。
看著蘇回的反應,陸俊遲就知道還沒進行到這一步。
“肉一煮就會有雜質浮出來,這些雜質包括血水和骨頭碎塊,需要去掉,所以熬湯的時候,需要讓肉在水里過一遍以后,沖去浮沫……湯里面還可以放一點去腥的料酒和姜片。
”陸俊遲解釋著,拿出了一個湯鍋迅速倒了熱水,切了姜片,然后用笊籬把鍋里的排骨撈出來,放了進去。
蘇回道:“我學會了,下次我會注意的。早知道我就上網搜下再做了。”然后他催陸俊遲,“你去洗漱吧,先吃點面包什麼的,我看著鍋就可以了。”
陸俊遲這才去洗了臉刷了牙,順便去取了快遞回來,蘇回的手杖在車禍里丟失了。他幫他買了個新的回來,準備送給他。
等他回來,蘇回還乖乖地站在廚房里,看著眼前的鍋。
放入熱水的鍋又開了,現在的浮沫已經沒有很多,但是還是有少量浮了起來。
陸俊遲說:“你看,焯過水的排骨,就沒有那麼多的沫子了,這個時候只要用勺子把浮沫撇出去就好了。”
蘇回用手握住了湯勺,卻是一時有點猶豫,沒有動作,他的身體往前傾去,觀察著鍋里的情況。
在那個片刻,陸俊遲忽然意識到,蘇回是看不清的,這些普通人隨隨便便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對于蘇回來說,已經是很難的事情了。
蘇回還沒看清那些浮沫的位置,他的手就忽然一暖,被陸俊遲抓住了。
陸俊遲握著他的手,熟練地在湯鍋的邊緣劃過,繞過了一個圈,所有的浮沫瞬間就被撇出。
湯一下子變得清亮了起來,排骨浮出幾朵油花,漂浮其上。
蘇回可以感覺到陸俊遲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仰起頭看向身后的人,然后他聞到了他身上的淡淡的藥味。
陸俊遲感覺到蘇回離他很近,近到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