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直播間的留言飛速刷了上去。
“警察終于來了……”
“第一次追這麼驚心動魄的直播。”
“那些人真的死了嗎?”
“兇手到底為什麼殺人啊?”
“等警方通告,等警方通告……”
“還好,最后一個人被救下來了,感謝警察叔叔,我今晚能安心睡覺去了。”
“等一下,主播呢?”
事到如今,終于有人發現了盲點,這根本就是一出只有受害人在這里的空城計……
實施營救的正是匆匆趕來的喬澤,他走到了直播的手機前按下了停止鍵。
事到如今,震動華都甚至整個華夏的這場恐怖直播終于結束了。
關閉了攝像頭后,喬澤急忙給陸俊遲匯報:“陸隊,秦安歌不在現場,厲小楠已經被救下,另外在現場發現了一名重傷昏迷男性學生,救護車正在趕過來。”
陸俊遲對著耳麥道:“做得不錯,你問問她是否知道秦安歌去了哪里?”然后他側頭和蘇回解釋,“現場的熱源是另外一個受害人。”
蘇回補充了一句:“你問問她,秦安歌有沒有帶著武器。”
喬澤轉向厲小楠:“主播是秦安歌對嗎?”
厲小楠雖然被解救了下來,但是她失血過多,渾身冷汗,唇色蒼白,就連反應都有些遲鈍。
幸好,她的神智還算是清醒。
女孩花費了一段時間才接受了自己還活著的事實,就在剛才,她感覺自己已經有一只腳踏入了地獄,一時間,她的眼角又流出了眼淚。
“放心,你現在安全了,我們馬上會把你送到醫院去。”喬澤扶著女孩靠墻坐下,他又重復了一下那個問題,“是秦安歌把你綁在這里進行直播的嗎?”
厲小楠這才點了點頭,然后她顫聲道:“水……我想喝水……”
大量失血以后,她的頭是暈的,感覺整個人都是虛脫的,隨時快要昏迷過去。
“有水嗎?”喬澤喊了一聲。
“水!快把水拿過來!”
有人帶了礦泉水,拿過來給女孩喝了幾口,還有人給她披上了外衣。
厲小楠的渾身都是冷的,這種冷是從心臟處一直蔓延到指尖的,她的手根本連杯子都握不住,喬澤握著瓶子喂給她。
在喝了兩口水以后,厲小楠終于覺得舒服了一些,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警察,如果不是他們及時趕到,她也會死在今晚了。
“你知道秦安歌去哪里了嗎?”喬澤蹲下身又問。
厲小楠搖了搖頭:“他沒說……”
“那他身上是否帶著什麼武器,或者是其他的危險品?”喬澤繼續問。
厲小楠眼前都是星星點點的,努力在自己的腦海里尋找著答案,然后她艱難抬起頭來,喃喃開口道:“有槍……他有一把秦叔叔留下來的槍……”
秦成盛曾經是一位富有的房地產商,他自然有一些防身的東西,其中就包括一把槍。
厲小楠見過一次,那槍很小,還帶了消聲器,今天出發的時候,她看到秦安歌把那東西裝在了自己的包里,她還記得秦安歌曾經和他炫耀過,自己去靶場練習過射擊,槍法很好。
喬澤聽了以后急忙用對講機聯系陸俊遲:“陸隊,基本可以確定,嫌疑人的手里有槍,現在不知道去向。”
陸俊遲道:“知道了,你盡快陪著受害人去醫院,一定要保障他們的安全。”
現在,他們將要面對一個拿著手槍的兇徒。
車還在開著,很快就要到忠山國際選擇的臨時記者會現場。
蘇回聽到這個消息是安靜的,似乎一切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能夠感受到秦安歌對穆震元的恨意,那是直接殺了他都無法消除的,他已經身在地獄,就想要使出渾身的解數把其他人也拉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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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是深夜,秦安歌蜷縮在一輛夜班公交車的后排,看著窗外變化的夜景。車輛已經慢慢駛出了萬戶城的區域,即將進入臨近的市區。
在暗夜里,萬戶城是黑色的,那種黑色把滿目瘡痍都掩蓋掉了,卻隱藏不掉那難聞的味道。
那是一種讓秦安歌厭惡的味道。
他記得小時候,父親就總是自嘲,說自己的身上有著這種味道。
就算是后來有了錢,父親依然不喜歡浪費食物,他會把所有的東西都吃掉,然后撐到在別墅里走來走去。
父親時而會和秦安歌談起自己童年的生活,什麼一家三口擠在一個小房間里,什麼一年到頭吃不到一次肉。
每一次他總是用有點厭惡的語氣打斷父親:“爸,你還沒有老呢,怎麼就變得嘮叨了?”
他那時候好嫌棄他,可是沒有了父親以后,他好想他……
當他住在萬戶城以后,當他親眼見過那些人的生活以后,他覺得,他的身上也骯臟了,沾染上了這種味道。
那是貧窮的味道。
無論怎麼洗,都無法去除。
然后,他終于意識到,這種味道其實并不存在。
人和人是沒有什麼不同的,貧窮和富有之間并不存在那道鴻溝。
窮人可以通過奮斗變得有錢,有錢人也會因為變故家道中落。
存在的是人們的自卑以及旁人的成見,這種東西不在皮肉里,而是在腦子里,深入了人們的內臟和骨髓,除非是死了化成一把灰,否則就會一直壓在心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