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拯救了他們,他們又是具體是怎麼“幫助”那些陷入痛苦的人。
那些案件表面都被意外所掩飾。
血跡,腳印,監控,指紋,人證,這些常規案件之中的證物在這個案子里幾乎沒有出現,他們需要尋找新的犯罪證據。
依靠心理學和犯罪心理側寫,他們面前的拼圖越來越完整。
連起來了關系圖,陸俊遲退后了一步總結道:“也許……每個人都與沉睡者簽訂了契約,在你得到解放以后,也必須去殺掉一個人,這是一個殺人循環。只要有新的加入者,就會不停進行下去。”
他們的手段隱秘,參與的人又是沒有前科,看上去楚楚可憐的抑郁癥患者,殺戮的是和他們沒有直接關系的人。
這可能才是沉睡者這個組織的真正面目,也是他們那些人小心翼翼,保守秘密的原因。
陸俊遲抱臂又道:“大家明天開始進行查訪,關鍵去查過去的這幾個案子,尋訪人證,繼續搜尋證據,等有確鑿的證據以后,把柳夢瑩和羅偉他們再進行復審。”
然后他轉頭看向了蘇回,這一次,他的預測可能又是對的。
蘇回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他們離著真相越來越近了,但是他的心里總有點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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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是晴的,這炎炎夏季還未過去,今天是安郁辭兩周一次的督導日。
他面前的是他的督導老師,一位五十多歲姓張的老心理醫生。
安郁辭已經做過很多次督導了,在國內,有規定心理咨詢從業人員必須定期進行督導。
可是實際上,人們對督導并不那麼重視,只是作為一種既定的流程。
除非是真正出現重大問題時,督導才會派上用場。
在平時,督導已經變成了一種取得從業資格的過場形式。
安郁辭輕車熟路,知道一切的步驟,他知道該怎麼回答督導的問題,也知道該怎麼把內心的真實想法掩藏起來,整個督導過程十分順利。
在督導臨近結束時。安郁辭猶豫了片刻,還是說出了最近心里的困惑。
“張老師,我最近遇到了一位過去的病人。他是一位抑郁的病人,那時候他孤僻,不和人正常交流,整個人瘦到九十多斤。我認真地幫助了他,后來我建議他長期治療,可是他卻越來越少。我一直十分擔心他,可是最近我在華都的街頭偶遇了他……”
張教授隱約覺得這是個非常規的問題,轉頭問他:“然后呢?”
“他看起來好了很多,可是卻在躲著我,避免和我交流。”安郁辭道。
“他也許去找了其他的心理醫生,也可能是自愈了。”張教授說到這里坐直起來,看向自己眼前俊秀文雅的年輕醫生,“他的行為,引起了你的自我質疑?”
安郁辭不想承認,可是最后還是點了點頭,他感覺自己過去做過的努力,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而病人對他的躲閃,也讓他覺得十分不舒服。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現在這種低落的感覺,根本原因是在哪里。
張教授道:“首先說,并不是所有的病人都希望在生活里看到自己的心理醫生。其次是,我覺得你和你的其他病人關系太過融洽,反而形成了這種對比落差。作為一個心理咨詢師,你是沒有辦法讓所有的病人都喜歡你的。
還有,幫助別人其實會給別人帶來一些壓力,有人是會逃避自己的幫助者的。”
安郁辭似乎是習慣于病人們對他的感恩戴德,頂禮膜拜,所以當那個病人對他躲閃時,他有些猝不及防。
聽著張醫生的話,安郁辭的心里卻在不停想著一些問題。
為什麼會有人拒絕他的幫助?
為什麼會有病人再面對他的時候狼狽而逃?
張教授的話并沒有打開他的心結,只能繼續安慰他道:“我覺得你已經足夠努力了,我們作為心理醫生,無法救治自己所有的病人,也無法讓所有的病人滿意,這早就是我們從事這個行業首先需要正視的一點。”
聽到了這里,安郁辭知道自己已經得不到自己的答案了,所有的道理他都懂,但是那些道理并不足以讓他想清楚很多事,更不足以看清自己的內心。
安郁辭客氣地眨了下眼睛道:“謝謝張教授。”
張教授如釋重負地站起了身:“好的,兩周以后再見。”
安郁辭起身,他的眼神逐漸變了,也許他根本不該問最后那個問題,張教授的這些說法都是一些安慰人的大道理,這些高高在上的醫生們,早就已經麻木了。
他們不知道那些患者的疾苦究竟是什麼。
只有他是在臨近那些人的,只有他是體會到那些痛苦的,也只有他是能夠拯救他們的。
當他在聆聽那些痛苦時,只有他會伸出手拉住他們,而不是任由他們墜落下去……
第64章
夏日午后, 重案組之中每個人的桌子上都擺放了各種相關的案件。
往來的電話不斷,有很多新的線索涌入。
一個一個的實證證明,一切的確如同蘇回的推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