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回停了手里的動作,抬起頭安靜聽著,那個人沒帶講稿,說的話和其他警察完全不同。
“……我希望我能一直呆在一線,以身涉險,深入黑暗之中。如果沒有足夠的光明,那我可以化身火炬,成為照亮別人的光。”
那個年輕人深深鞠了一躬,結束了發言,報告廳里一時響起了掌聲,蘇回也不由放下了手疊了一半的星星,鼓起掌來。
前排有兩位女警在那里議論著:“這個小警察是誰啊?看起來好帥啊。”
“是二隊的副隊吧,好像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年度優秀警察,領導看來很看好他呢。”
好像就是那一次,蘇回就牢牢記住了那個人。
他總覺得這個年輕人和其他的一些老油條是不同的,他對待他的問詢時也更為禮貌,更為耐心。
每次和他說話,蘇回的腦海之中就會浮現出他穿著制服的帥氣樣子。
有一次蘇回和一隊隊長生過氣,正遇到他問過來。
蘇回氣憤地抱怨著:“這些老古董,都是一些出土文物吧?所有的注意事項反反復復叮囑一遍,結果還是出了疏漏,回頭和我說人力不足,他們一隊那麼多人都是干什麼吃的?根本就是沒有重視!”
對方在對講機另一端聽著他抱怨了很久。
過了一會,對方在電腦上發了信息:“前輩,你別生氣了。我在樓下的自動販賣機那里給你留了東西,你去拿一下吧。”
蘇回下了樓,就在自動販賣機旁看到了一大袋子的各種蛋糕……
他把蛋糕拎上了樓,在電腦上打字說:“你把我當小孩子嗎?”
居然想到買零食來哄他……
對方好像被問的詞窮了,過了一會才說:“前輩,甜食可以緩解負面情緒,這是科學……”
袋子里是從市局對面蛋糕屋買的蛋糕,其中有蘇回最喜歡的草莓味,他拿起一塊草莓蛋糕咬了一口。
詩人:那個草莓蛋糕還挺好吃的。
后來的交流之中,蘇回每一次被他叫前輩,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不知道那人和誰學的,一口一個前輩,叫得特別生分。
他也沒比他大多少啊,有本事當面叫個試試。
現在和他探討著問題,蘇回終于忍不住打斷提出來,“你別叫我前輩了,聽著別扭,換個詞吧。”
對方被問愣了:“那我應該叫你什麼?”
蘇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來著,愣了幾秒對著對講機道:“我比你大,但是沒大多少,叫哥吧……”
對面人的呼吸好像都停頓了,憋了許久,磨磨蹭蹭的才傳來一聲:“哥?……”
蘇回心情大好,忍著笑,“好,說吧,你想問什麼來著?”
夢到這里忽然停止。
似乎有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額頭上,蘇回被這觸碰弄醒了,他還是迷迷糊糊的,頭還有點疼,應該是還有點發燒,但是沒有那麼嚴重了。
似是怕影響他睡覺,那人沒有說什麼,只是給他輕輕蓋了一下被子。
亞里士多德躺在他的被子上,毛茸茸的一團,壓得他的腳有點麻了。
蘇回躺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了奇怪的夢。那只是幾個零碎的小小的碎片,像是一片拼圖,前無因,后無果。想象和記憶交雜在了一起,蘇回甚至不確認他的是不是真的認識那麼一個人。
那種感覺就像是大腦當了機,明明覺得記憶就在那里,可是想要細細想起細節,卻是什麼也對不上號。
一切就隔著一層紗,想去看,卻一點也看不清。
他依稀覺得,夢里的他和現在的他完全不同。
在夢里,他還能夠感知到各種的情緒,喜悅,快樂,激動,哀傷,可是現在,那些感情的波動都離他遠去了。
他現在沉穩多了也冷靜多了。
早已經沒有了那時的銳氣,他的整個世界也隨之慢了下來,緩了下來。
夢里的邏輯有點混亂,他嘗試過想要理順,夢卻已經消散了,那些細節越是回憶,頭就越痛。蘇回的太陽穴開始開始一跳一跳的,他努力不去回想那些事。
忘記了那就忘記吧,應該也沒有什麼重要的。
然后他忽然聞到了一股有點甜的味道。
蘇回撩開了眼罩,側了頭,現在是下午,陸俊遲應該是已經回來了,在床頭柜上,放著一個草莓小蛋糕……
有一瞬間,蘇回有點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他坐了起來,伸手拿起了放在蛋糕旁的小叉子,挖了一小口細細品嘗著,是總局門口那家的草莓蛋糕沒有錯。
蘇回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吃完了整個一個蛋糕,然后他爬起來走到客廳里看著忙碌的陸俊遲。
陸俊遲看他起來了,問道:“你醒了?不是我吵醒你了吧?”
“沒有,我本來也該起床了。”蘇回搖搖頭,舔著蛋糕的勺子,“蛋糕挺好吃的。”
陸俊遲剛試過他的體溫,“你的燒好像是退了一些了。”
正這時,陸俊遲的手機卻忽然震動了起來,他拿起來電話,看到是陸昊初打來的,算起來弟弟正好考完了期末考,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聯系他,而且還是在上班的時間。
陸昊初知道他上班忙,很少在他上班的時間打電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