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俊遲的目光在表格上掃過,這個男人名叫詹興榮,是一位打理裝修材料的小老板,他的年齡32歲,受過高等教育,看起來就是個白胖的小胖子。如果不是證據確鑿,人們難以把眼前的這個人和這起兇殘的案件聯系起來,更無法和那些奇怪的嗜好聯系起來。
“……我真的是無辜的,我也是好奇……而且,我買的時候,并不知道那是死人的還是活人的,我和這個殺人狂沒關系啊。”
喬澤冷笑著戳穿了他:“詹先生,你昨晚去那附近,還不是抱著僥幸的心理,想要把東西拿回去嗎?”
“我……”詹興榮被戳破了心思一時語塞,他擦了擦眼角,“我這樣,不犯法吧……”
“當你做了那筆交易,就已經犯了罪。”鄭柏跟著施壓,“你現在最好老實交代,你是從什麼地方買來的,也許態度好,還能夠征求輕判。”
小胖子開始捂著臉哭:“你們別把這個事情告訴我家里人。如果被人發現了,我就社會性死亡了……”這個秘密猶如他藏在壁櫥里的骷髏。
鄭柏對他并不同情,冷聲道:“你先招供了,其他的再說。”
詹興榮的一雙眼睛是紅的,他猶豫了一會,知道自己脫不了罪,還是老實說了:“之前是圈子里一位老人介紹我的,他說,有靠譜的人出貨,就是有點貴……然后我就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加了網上的一個號,我開始也擔心被騙,畢竟是好大一筆錢,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嘗試著查過他的IP,發現是在國外,號碼我可以給你們,不過后來也沒見他登陸過了……”
“交易的方式,時間是?”看詹興榮很快招了,喬澤順著問下去。
“最初說的是十五萬一雙,我說沒那麼多,就變成了八萬一只。我說,我沒有地方存放,他就說,再加兩萬,他可以提供交易用的廢車。那個人……他只收現金,交易是在指定的廢車里進行的,我收到了一個車鑰匙,打開車門在車前方的抽屜里放進去了十萬。隔天我就又收到了兩個車鑰匙,還有使用說明。我去了以后,就在一輛車的后座下找到了一個盒子……”
說到這里,詹興榮的眼睛里劃過了一絲恐懼:“我……我真的以為他是在火葬場工作的,所以才能夠拿到貨的,我要是知道有問題,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
“對方還說了什麼?或者還有什麼你能夠想到的細節?”
“當時那個人列的規矩很多,比如說,去的時間不能早于晚上十點,不得晚于早上六點,在車里的時候,要鎖門,不能開燈,只能用手電,拿出來以后,只能在另外一輛黑色車窗的車里看,看完了要放回盒子里去……”
喬澤問出了關鍵的問題:“你知道那個出貨的人叫什麼嗎?”
詹興榮頓了一下,咽下了口水:“我只知道,圈子里的人,都叫他‘屠夫’。他可以滿足人們的各種需求,甚至花足夠的錢,還可以有……”
聽到這里,負責記錄的夏明晰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小聲道:“真是變態……居然把被害人的遺體再拿出來販賣。”
陸俊遲雙手抱臂道:“人都殺了好幾個了,你指望,這樣的人還會有什麼道德底線?”
讓陸俊遲感到驚異的是,這位事主講述的情況竟然和蘇回之前的分析基本完全一致。
那位蘇老師看起來果然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案情終于有了進展,警方也終于知道了他們所要面對的對手是誰……
屠夫。
把無辜的女人視作羔羊,甚至視作他的商品。這位兇手果然是人如其名,膽大包天,極度扭曲,同時又心思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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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回第二次來到白虎山監獄的時候,時間比上次晚了一些,他已經熟門熟路,和獄警打過招呼,還是來到了那間審問室。
宋融江進來以后,整個人明顯比他上次所見時頹廢了很多,他的頭發更加凌亂,黑眼圈也冒了出來。
距離宋融江的死刑還有不足十天,他一向心大,可真的到了這種時候,他也開始害怕了起來。
生命的倒計時給了他巨大的壓力。
不管他的內心怎麼想,身體開始從本能上抗拒和畏懼死亡。
宋融江接過了蘇回遞過來的煙,首先開口道:“蘇老師,你遲到了,我還以為,你可能不會來了。”
在蘇回出現之前,他已經等得有些焦躁不安。在死亡倒計時開始之時,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開始期盼這場談話。
蘇回道:“對不起,今天市內有點堵車。”
宋融江呆了一瞬,反應過來:“今天是周五了。”然后他看向蘇回問,“你會來看我的死刑嗎?”
蘇回自認為他們之間的關系搭建是成功的,現在,宋融江已經沒有了最初的防范,甚至因為長久沒有人到訪,而又臨近死亡,對他產生了一些微妙的依賴。
蘇回問:“你希望我來嗎?”
宋融江遲疑了一瞬,似乎是想象了一下蘇回過來能夠做什麼,然后他搖搖頭說:“算了,還是不要來了,也沒什麼好看的。
”
今天的話題是上一次話題的延續,蘇回著重問了宋融江對人的感受,這種感受包括對男人,也包括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