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兒手一撲棱往陶淮南臉上打了一巴掌,陶淮南一仰頭躲過去了,挨著邊打在他鎖骨上。
“您家這孩子可真是得管管了,”凡果在后面嚷嚷著說,“慣完了都!”
陶淮南把那小孩兒給送診區去了,比比劃劃地打了陶淮南好幾次。后來陶曉東說:“來,給我。”
陶曉東拉著個臉一瞪眼,他那模樣可夠嚇小孩的,小孩在他那連哭都不敢使勁哭,抽抽嗒嗒地消停了不少。
陶淮南離開之前摸了摸他的頭,說:“別害怕。”
這是陶淮南見到遲騁的第二天,他們一整天下來,只說了早上那一句“小哥”。倒是凡果和陶淮南說了不少,他有點話癆,得著誰都嘮個沒完。
凡果一口一個“我遲哥”,聽起來可親近了。陶淮南挺喜歡聽他說話的,也喜歡聽他說“遲哥”。
“你跟我遲哥性格也不像,你好像脾氣很好,我遲哥不愛理人。”凡果屁股底下坐了個海綿墊,跟陶淮南一起坐在馬路牙子上。
陶淮南插不上話,也對這幾年的遲騁不了解,所以只安靜地聽。
“你們是不是關系不好啊?”凡果碰碰陶淮南的胳膊,“你偷著跟我說說。”
陶淮南想了想,回答說:“挺好的吧。”
“哦,我還以為你們不好。”話多是多,可也是個挺精明的男生,也沒接著往下說。
凡果問陶淮南是學什麼的,陶淮南說心理。
“難怪呢,覺得你這麼溫柔。”凡果哈哈笑起來,遲騁出來了,凡果在地上拄了一把,跳起來跑了過去。
第84章
凡果才二十二, 都已經讀到研二了,這是個小天才,從小一路跳級讀上來的。
他和遲騁是同門, 同一個老師帶出來的倆親學生。
另外一個話少的同學是遲騁室友, 凡果叫他“郭哥”。
他們仨說的話題別人聽不懂, 陶淮南沒事能幫忙的時候,會去他們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做的,通常也不會離得太近。
晚上陶淮南先回了賓館,趁遲騁沒回來把自己都收拾完, 浴室也都歸位恢復原樣。遲騁回來直接去洗了個澡,這次洗完沒走, 邊擦著頭發和耳朵邊出來坐在床邊看手機, 后來把他電腦打開了,一直在敲鍵盤。
陶淮南背對著他側躺著,腦子里飛速轉著, 想著自己得說點什麼才能不打破現在的氣氛,又不顯得唐突。
門被敲響,陶淮南坐了起來要去開門,遲騁已經站起來出去了。
來的人是陶曉東,湯哥還在醫院沒回來, 陶曉東自己先回來了。
“過來嘮會兒。”陶曉東手上拿的不知道什麼吃的,放在一邊說, “患者給的,你倆吃吧。”
“吃飯沒?”遲騁搭著陶曉東肩膀推他進來, 回手關了門。
“隨便吃了口, ”陶曉東走進來看見在床上坐著的陶淮南,過去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 “你這是準備睡了?”
陶淮南說:“沒呢。”
遲騁回來還是坐在自己床上,兩邊床一邊坐了一個弟弟,陶曉東看著這畫面,笑著扯了把椅子坐在中間。
陶淮南拍拍自己的床,示意他過來坐。
陶曉東擺手說:“褲子臟。”
他干起活從來不太講究,挨哪兒坐哪兒,褲子上都是灰。
“忙著呢?”陶曉東又問遲騁,“耽誤你不?”
遲騁又敲了幾下,把電腦扣下了,說:“完事兒了。
”
哥仨這麼坐在一起的場面,已經好多年沒有過了。從前每天都這麼過,有時候陶曉東坐沙發那兒,遲騁坐旁邊,陶淮南不一定枕著哪個哥的腿躺著,哪個都行,摸著哪個枕哪個。那會兒很平常的事兒,放現在看卻難免帶著股時隔多年的生分和不自在。
陶曉東當哥的大大咧咧,沒什麼不自在的,可也知道這倆小的現在有點費勁,所以把湯哥自己往醫院一扔,看看時間就先跑回來了。
“你倆挺多年沒見了,我還一直沒倒出空問你們,”陶曉東兩腿自然分開坐得挺隨意,“怎麼著?感覺小哥小弟都變了沒有?”
他上來就直奔主題去了,這次出來陶曉東有意帶著陶淮南,沒提前跟他說遲騁也來,也是想借著這次出來把他倆這關系緩緩。小哥倆鬧了這麼多年,陶曉東中間有幾次想把他倆湊一起嘮嘮,但是兩頭都死犟,誰他也整不動。
這次好容易都出來了,陶曉東總不可能讓他倆再這麼稀里糊涂地回去。
“你倆誰都不像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兒,”陶曉東往后靠在椅子上,無奈地嘆了口氣說,“我活四十多歲了,沒跟誰生氣超過一年,關系好的朋友大概就根本沒鬧過。”
“自己都查過沒啊,幾年了?”陶曉東看看他倆,挑著眉問,“就得這麼費勁啊?什麼深仇大恨啊,哥倆之間整成這樣。”
按以往陶曉東的習慣,他得帶著倆弟弟出去吃飯或者去喝個茶,先嘮點別的把氣氛嘮得輕松點了,才能接著往下說這些。但這次出來時間排得很緊,沒什麼大塊兒的時間能空出來,現在也快十點了,陶曉東沒那麼多時間搞氣氛兜圈子,所以每句都說得直接。
“你倆到今天,最大的責任是我的,這沒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