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都操不完了。
到開學之前那幾天,遲騁就不讓他東想西想了,天天規定時間讓他學習。高中比以前學習強度大多了,對陶淮南來說就更是,很多東西他消化時間要比別人長,也更吃力。
陶淮南盡管沒有中考成績,但是上學這麼多年他也并不是混過來的,遲騁對他要求高,成績上其實陶淮南一直沒落下。
現在盲人也能高考了,陶曉東不要求他弟成績多好,快樂長大就行,遲騁不是,遲騁管陶淮南很嚴,方方面面他都管著。初中這三年但凡陶淮南成績下滑遲騁都說他,陶淮南在學習上也不懶,一直能保持著還不錯的中上成績。
真到開學那天,陶淮南被遲騁牽著手去報道的時候,走進學校都還在邊走邊琢磨,這學校它到底憑啥那麼貴。
一到了外面陶淮南就又掛上了那層安靜冷漠的罩,不怎麼說話,看起來有點高冷的樣子。這是小瞎子這麼多年給自己套的保護層,好像臉上一掛上冷淡表情,別人對他的討論就會小聲一些,像是樂觀開朗的瞎子要比冷淡不說話的瞎子更好笑。
學校環境可好了,但是對陶淮南來說沒區別,反正他也看不見。
高一在二樓,可以走樓梯也可以坐電梯。遲騁帶著他走樓梯,陶淮南在心里數著臺階。
有人在后面拍了他腦袋一下,陶淮南眉剛皺起來,就聽見有人說:“你倆也來這兒上學了?”
陶淮南有點意外地笑起來:“石凱?”
“啊,”對方也笑,“這緣分還剪不斷了。”
“那奇奇呢?”陶淮南問他,“他也來了嗎?”
“他沒有。”石凱嚼著口香糖,吐了個小泡泡,“這兒離他家多遠,天天來回一個多小時他爸可折騰不起。”
“那你們不能同桌啦。”三個人一起上樓,陶淮南繼續聊著天。
石凱是他們初一時后桌的男生,初一后桌高個子的是石凱,矮點的是周奇。最初陶淮南跟他倆關系并不好,后來陶淮南在水房挨欺負的時候石凱幫他說話了,從那之后關系就挺好。到了初二初三關系正經算挺不錯呢,有時候遲騁還會和他們打籃球,陶淮南在外面坐著聽。
到了三班門口,石凱沒有要走的意思,陶淮南聽見他也跟了進來,小聲問:“你也在這班?”
“嗯哼。”石凱又用口香糖打了個響。
陶淮南于是笑著說:“那可真是剪不斷了。”
因為碰見了個熟悉的人,所以陶淮南的高冷罩子沒罩住,半途給破了。但他也只跟遲騁和石凱說話,對別的人別的事兒都不好奇,垂著視線,和他倆誰說話就朝誰的方向“看”,外觀上來看根本看不出異常。
班主任是個年輕的男老師,教數學的,聽起來挺嚴厲的。給他們立了很多聽起來很嚇人的規矩,班里沒一個人敢出聲。他沒在班會上特意說過陶淮南是個盲人的事,也沒強調什麼。這讓陶淮南還稍微輕松了些,畢竟當眾站出來讓大家都看他,這對他來說其實挺不自在的。
開學第一場班會開了兩個小時。各科科任老師也都過來見了個面,履歷聽起來都很厲害,全都是博士。
每到了一個新環境陶淮南都需要適應一段時間,這些老師的聲音他聽了一輪,除了英語老師聲音很特別以外,別的其實都沒記住。
班會一結束,陶淮南感覺自己腦袋都大了一圈。
“全沒記得。”陶淮南小聲說。
石凱還坐在他倆后面,陶淮南側著身回頭和他說:“剛班主任說抽煙抓住了就記過,你可當心。”
“我不抽了。”石凱又拿了個口香糖放嘴里,“沒看一直嚼著呢麼,腿差點讓我爸打折。”
“真的啊?”陶淮南眨眨眼,“你讓你爸抓住了?”
“真的,”石凱現在想想當時那頓霹靂怒吼都覺得心哆嗦,“老師抓著沒事兒,讓我爸抓著真能把我打殘廢。”
陶淮南說:“抽煙本來也沒什麼好的。”
全新的一個班,哪來的學生都有,像他們這樣三個人從一個班出來的很少,同學之間還都因為不熟悉彼此之間有點端著,只有他們仨一直在說話。說也是陶淮南和石凱說,多數時間遲騁不怎麼開口,只偶爾聊幾句。
身邊有遲騁,還有一個很熟悉的同學,這使得陶淮南在一個新環境里沒有那麼緊張,自在了很多。
高一沒有晚自習,晚上五點多放學。新學校離家有段距離,剛開始的幾天都是哥開車來接。
后來哥給雇了個司機,就只管早晚接送上學放學,是住在他家附近的一個退休大叔。大叔很愛聊天,人也挺不錯,放學來接的時候經常給帶他老婆做的小糕點。
半大孩子熟起來是很快的,群已經建了起來,在班里不怎麼放得開聊,在群里就不一樣了。陶淮南把消息提醒關了,不然放學之后手機總是震動。
確實是到了青春最張揚的年紀,開學這才不到一個月,班里已經成了兩三對了。
帥帥的男孩子和漂亮的女孩子在群里被大家起哄開玩笑,陶淮南連聲音都還沒對得上誰是誰呢,他們竟然都談上戀愛了。